2004-11-06 05:12:44尚未設定

【阿皮紙上電台】暖手的同類

雨後的城市,寂寞又狼狽
路邊的座位,它空著在等誰
我拉住時間,它卻不理會
有沒有別人,跟我一樣很想被安慰
──〈同類〉

南方的那個城市總是有能力下一場讓人察覺不到的雨,沒有氣味沒有痕跡,像驟然悲傷起來的心情,倏忽之間又蒸發掉了,除了自己,沒人發現陽光下笑臉的前一刻,經歷過什麼樣的風暴。
2004年夏六月,我回到那兒度一個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假期。拾一些腳印,讀書、喝咖啡,游泳、游泳、游泳。活塞隊打敗湖人隊封王。就像先前將近四個年頭,該說是人生最黃金的一段時期吧,所做的事情悠閒卻不甚精彩,時間流著沒有聲音。

你以前有多少溫柔
全給了我的愛與哀愁
多年以後,翻開最難忘的感受
在寫你的那頁停了很久
不說話,用回憶暖手
往事像穿過心的急流
舊地重遊,時間是流動的沙漏
越是熟悉越是叫人心裡難受
──〈暖手〉

新買的房子保持著原來附贈裝潢的樣子,不見散置的報紙,少了隨手掛在椅背上的衣物,正像適合招待訪客的沒有一點人味的旅店房間。架上放點書嘛,比較有家的感覺,我說。他笑笑,只說也不是真住在這兒,不必那麼講究,再怎麼佈置也只有週末才來過夜,若真像個家,反倒容易覺得孤單。我默默打量身在其中彼此間顯得陌生的過客,想像著聽到這段對話的房子,會有著什麼樣的心情。

風停了又吹,我忽然想起誰
天亮了又黑,我過了好幾歲
心暖了又灰,世界有時候孤單得很需要另一個同類
──〈同類〉

弦樂間奏引逗起情緒,女歌手像是在一個空蕩的塔裡踩著螺旋式的樓梯,一階又一階,多麼百無聊賴地哼著啦啦啦。2分18秒,樂曲催了點速度,拉不住時間,好歹也揪住誰的心吧。我不確定是否真的見過這樣的畫面,但腦中就是浮現出李嘉欣飾演的張玉良,穿著旗袍走在巴黎秋天的街頭,懷著上海的心事,寂寞地在藝術之都築夢。

你是我身後第一百條河流
第一個流過心頭
那時候東奔西走
就算什麼也沒有
還有一個人為我默默的守候
──〈暖手〉

氣溫並沒有隨著入夜而降了下來,窗外下班的車潮聲取代了捷運施工聲。兩週的假期,我的每個夜晚是在《畫魂》中開始,在貪看重播中結束。與其說是看戲,毋寧是看一種氛圍。關於身分與成就、性別與權力等硬到不行的議題,全都在唯美的文學包裝中消融殆盡。

愛收了又給,我們都不太完美
夢做了又碎,我們有幾次機會去追
不曉得為什麼愛又稀少又昂貴
──〈同類〉

記不起是什麼原因了,總之,錯過完結篇之後,再也沒想到要弄清楚劇組把張玉良、潘贊化、田守信以及奧米各自帶進了什麼樣的終點站。人生中的事件是不是多半如此?當我們沒頭沒腦地被擱置在半路上,才驚覺這所謂的「半路」已是全部,所謂盡頭,不論是圓滿的或是令人惆悵的,畢竟只是一種想像。如同一個句子,並不總是用上表「完成」的時貌記號。

雲在半空中,被微風剪碎
回憶也許美,可是正在飛走對不對
──〈同類〉

我搭車北上。故事就這樣沒有了結局,而沒有結局的回憶就算飛走也不至於太遠。如果可以學得熟練的編曲技巧,單簧管、吉他、小提琴、大提琴搭配運用自如,譜過的樂章也可能就此在另一個城市續接吧。
天冷時分,防禦的方式不該是社會新聞中一次次幼稚不成熟的舉動,只需找到一個對的同類,暖暖手。

你是我身後第一百條河流
第一個被我保留
漫長的人生道路
就算有再大成就
被一個人掛念已足夠
──〈暖手〉

孫燕姿,〈同類〉,《Stefanie》專輯
詞:易家揚
曲:李偲菘

劉仲儀,〈暖手〉(aka〈還有一個人〉),公視連續劇《畫魂》片尾曲,《青年劫》專輯
詞:吳向飛
曲:劉仲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