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在上海最常坐8號線地鐵四處晃，不喜歡走車水馬龍的海寧路過去，通常都拐進蒙古路去地鐵站。蒙古路兩邊都還有許多低矮舊屋，看得見有別於摩登城市風光的庶民生活，這些老屋子讓我想起在台北14、15號公園預定地上被拆的違建，沿路也飄著各地的家鄉味，讓我想起五歲之前住的內湖眷村。

之前就聽妹妹說這舊街區即將拆除重建，沒想到去年底就真的人去樓空了，極權國家政策執行難度趨近於零，政府派房給你住，你就乖乖搬去住或領補貼住別處去，沒得討價還價也沒有人權不人權的討論，結果未必讓人歡喜，卻免去了長期抗爭、懸而未決的心理磨折與生活困頓。表面上，台灣的民主社會賦予了人民居住遷徙的自由與權利，但在政府蠻橫徵地、不當圖利建商之下，無辜人民無法安居樂業，被剝奪感更是深刻啊。


2013/08/22從上海藝術宮回來拍了幾張蒙古路的街景，可惜那天陰陰的，襯不出那鮮綠的瓜藤和有歷史的紅門，我最喜歡這戶人家門前的綠意了。


老屋子後頭的摩天大樓是上海市最大的零售、批發中藥材市場《凱旋門保健品市場》，老屋子只有在這樣的仰角才不會感覺被踩在腳下。屋子雖然破舊，家家戶戶還是裝上了冷氣，做起營生的各種生意。


舊街區的有趣風光便是把人行道當作自家飯廳，晚上就在風大涼爽的馬路上開桌打起麻將。


靠近西藏北路這邊的對面已是新蓋高樓了，同一條路的兩邊是截然不同的風景。


這樣的新舊交錯已成為歷史，少了圖像記錄，以後的人也不會知道這條路曾經長這樣，就像幾十年前的一片荒蕪也是無人知曉，在自然界中成住壞空，人造的一切也是如此。


妹妹窗外對面就是《南星小區》，大概被視覺印象制約，覺得她租屋處的大樓外觀也該長一樣，第一次看到夾在中間的牛奶糖被嚇了一跳，更糗的是，有次從海寧路走回來一看到南星小區的聚落就轉進巷子，發現沒有熟悉的大門才意識到走錯路了，路癡果然名不虛傳！

聽聞老屋子被拆的消息，麻煩妹妹抽空幫我拍了幾張照片，以下是她在2013/12/08下午拍的人去樓空。


有陽光的日子，手機顏色拍得比我相機拍得還美。一樣的老屋子，少了人就不再像個家，門外的植物也完全乾枯了。


屋牆上被噴上了一個個「拆」字，被拆的豈只是屋牆，那些街坊間互助互動的人情也難免成為回憶了。


再如何生氣盎然，也終究要衰老壞死，然後化為無形，成住壞空，再自然也不過，永恆不變是虛幻的妄想，放下雖苦，但不會一直苦，越執著越苦，放不下就會一直苦。


破牆、壞瓦、枯樹，即使有陽光，這條街也失去了朝氣。


即使鏟平之日已迫在眉睫，還是有人把握最後時間做生意，修鞋的、改衣服的，都不怕住家已成為搖搖欲墜的危樓。


西藏北路上的百貨商場《大悅城》是我最常搭的8號線站《曲阜路》所在地，四周都是整地興建中的建案，後面的浦東早是新樓林立，這邊正迎頭趕上中，以後若再來，我可能又不認得路了。


就這麼直直的一條海寧路，妹妹住的牛奶糖《北苑大廈》就在畫面正中央，為什麼會走著走著就拐錯巷子呢？到現在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妹妹總說我不用心，那我都把心用在哪兒上了？

窄小的蒙古路和寬闊的海寧路平行，幾年後看起來大概也是這樣的街景了，沒什麼永遠不變啊，記得回家的路就好，家人在哪家就在哪，記得這個就可以了，人與人之間的緣份也是成住壞空，把握機會相互關懷吧，願你我結下的都是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