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28 12:09:25ikay

移動的生活

最近開始了一種新的生活狀態,必須不斷地移動,週期性地來回山後與南方,更常是混亂地東南西北奔走。每個地方都有一些要求要回應。

這些地方與地方中間填塞了很多時間在移動,一天的生活下來,在交通工具上的時間與在一個地方待著做一件事的時間幾乎差不多了,移動已經顯著地成為我的生活形態,不是邊緣的,過渡的一個縫隙。我在車上讀書,在車上工作,在車上吃三餐中的兩餐,在車上想事情,在車上昏睡。

2007/10/10 11:29

10月7日傍晚,柯羅沙颱風漸漸遠離台灣,往西部的火車逐漸恢復行駛,心理記掛著屏東的房子,決定搭4點的火車回屏東,結果車位都滿了,搭上了5點多的自強號。車過瑞穗的時候,在月台邊停下來,車內廣播響起三種語言播報:「各位旅客,瑞穗站到了,瑞穗站到了,下車的旅客請順序下車」;「各位旅客,水尾站到了,水尾站到了,落車的旅客請順序落車」;「各位呂蛤,sui-hui zan 叨咧,sui-hui zan 叨咧,哈查ㄟ呂蛤搶順序哈查 」,瑞穗的閩南語發音應該是「sui-hui」,跟客語一樣,我國小念的就是「瑞穗國小」,從小聽到的都是sui-hui,為什麼瑞穗站的台語播報要說水尾。每次車過瑞穗,我就會這樣想一下。

今天早上,跟彎清掃完家裡,她坐在廚房的木桌上看書,一邊跟我聊著,我正在弄簡單的早餐(懷念在花蓮的豪華早餐啊),白土司從烤箱裡出來,等著上一層芝麻醬妝,他把剛看的書留在桌上給我,翻開一篇,叫我等一下看。那是赫格寫的「大和志」,其中一篇「蔗渣人生」,書寫著像甘蔗般不斷被搾乾的人們,辛苦的勞動,生產,最後連骨灰都被啃食殆盡,這是花蓮蔗工的歷史血淚,無意間,我看見了一行字:「自水尾(今瑞穗)北至拔子莊(今富源村),則又泝(同溯)挖鈴拗溪(今馬蘭鉤溪,阿美族語意為魚藤毒魚後很多魚肚翻白、浮上來;後轉為白川)。皆無路,行石磧中,溪多石也。......」(p.142,赫格,民93,大和志),瑞穗舊稱水尾,所以月台廣播保留了這個舊名在閩南語裡。我跟彎說到我過瑞穗站在想的事情,從此後,再過瑞穗,我從窗裡向外看,想的是翻過沙石磧路,一路襤褸,人生被搾取殆盡的蔗工,這是什麼樣的移動人生......

無處可去與無處可回,同樣困綁著人,令一群群不同國度,不同族群,不同語言的人長途跋涉,就地被放棄或遺忘,或者無止盡的離散流亡,從瑞穗被稱作水尾的年代(那時屏東應該也不叫屏東吧),到現在這個時代,還有另外一群沈默移動的人,過著被搾乾的生活,這當中的一些人,或許與我在同一班火車上。

與之相較,我有許多自由空間可以來回,我的移動,輕飄了起來。
ikay 2007-10-10 22:57:35

我也有這本書,每次都會隨便翻開一篇,然後認真地開始看完。
看起來我們的天線都隨時在連線中的,還有彎,感覺我遇到的人頻率都蠻相近的,呵呵

2007-10-10 15:37:02

啊~
我要暈倒了啦!妳知道剛剛我才從瑞穗回來,然後經過大富時,就跟同車的同事說:妳知道以前這兒曾經叫做『大和』嗎?以前這裡四處種滿了甘蔗,同事哦!的回應了一聲....

我要暈倒了啦@一回來就看見你寫的這篇。
我是突然在車上說起來的。

我也有赫恪那本書喔!
呵呵...

現在馬上要出門去家庭訪問了...回來再說。

2007-10-07 17:24:03

啊~
正在移動的妳應該還沒到台東吧?!

感覺路程好遙遠。

版主回應
是阿,到車站的時候已經晚上10點了,我摩托車停潮州,火車卻只停屏東,所以我還要轉回潮州牽摩托車。 2007-10-10 12:1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