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01 23:06:07米洋

筆記傳記第一章 第三節

                                   

土角厝後院右方,是一個花圃和花房,左邊是一個簡單的蘭花房。
花房跟蘭花房,都是父親跟母親親手打造的。
雖然是用裝潢用的木條跟鐵網搭起來的簡易房子。
但卻成為我跟老弟的躲貓貓場所,和觀察昆蟲活動的植物園。

這天是一個雨後的下午,我和弟弟從幼稚園坐車回家。
後院植物在雨後會比早晨的空氣新鮮。
我和他做一個奇怪的協定,比誰抓瓢蟲抓最多隻,
雖然很不公平,我四歲他兩歲,當然勝利的一定是我。
我又出了一個怪點子要他跟著我做,
後院有一個司馬光故事的大水缸,大約一百六十公分高,
我和老弟(這時候的歲數),如果跳下去保證滅頂的那種,
我躲在水缸後面跟老弟玩捉迷藏,
可是我卻耍賴的,跑到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屋頂,
然後坐在上面看著剛學會走路還不穩的他,一直喊著我,
被我阿公看見後,從屋頂把我抓下,然後拉哩啦渣的念一堆...

屋頂也是一個秘密場所,那裏有著似乎延伸到
我家右邊阿婆家的大榕樹上的絲瓜藤,
我喜歡父親說:"今天煮絲瓜湯吧~"
我總興高采烈的上屋頂巡視一番,
看今天有多大條的絲瓜可以煮,
然後拔下來給父親成為桌上佳餚。

家裡掌廚的是父親。
山珍海味,滿漢全席,粗茶淡飯,海味珍饈,他都會...
我也總是擠在不大的廚房裡,看著他煮好三餐,
這也訓練出我小學二年級,就能簡單的煮出燉肉給阿公配飯。
因為,父親在軍中,是班長兼廚房,饕餮般的嘴饞,加上敏銳的味覺,
也讓我變成一嘗味道就能做出相同的料理。
父親在尚未生病之前,把所有的技巧全教給我,
可能也希望以後能照顧他們或託付給我。

但我漂泊如浪子的心,卻無法因此而安定。

家中前門的右邊柱子有另一個秘密,
有一個磚頭可以自由移動,
是我的祕密藏畫紙的儲藏室,
我把在七歲前畫下的人事物,
一併將它藏匿在那裏,
可是,卻因為土角厝經歷分家產的殘酷經歷被剷平,
而那一塊秘密儲藏室也永遠成為秘密。

下午的黃昏,阿公騎來一輛好美五十,
它是一輛用雙腳踩發動的吃電速克達。
用力踩發動,然後就能有電供應它的電燈跟一切,
我想它現在如果再一次量產,
可能是最夯的一輛車,不用油只吃電,
正好符合四期環保。

這輛車是土角厝左邊賣香兄弟的寶貝,
但阿公卻怎樣也發不動,在涼庭仔踩了又踩,
我和弟弟坐在階梯上看著他,不氣餒的將它發動之後,
騎了一圈,突然聽見啪一聲,速克達冒煙後,
只見一陣叫囂的吵鬧聲....
我和弟弟被母親叫到客廳吃飯,一切就又寂靜下來。

阿公喜歡飯後玩陀螺,
然後教著完全不懂的我們打陀螺,
在我八歲時,阿公因為完全不能走路,要我打陀螺給他看,
我把他教會我的一切玩著陀螺....
那天...我看見他眼眶紅紅的說:"阿係你卡巧"(還是你比較聰明)。

雨後的天空出現的彩虹多了一段顏色,
我想是如心臟鮮血般的大紅色。

在我內心,長輩對我說甚麼我從不反駁,
可能因為我對他們的敬重,
即使他們不受尊崇,
即使他們做了讓人不能尊敬的事實,
我還是認為長輩不能得罪,
不管是家教,還是其他,我想這是我的原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