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14 23:27:34貓樹蒳

父親的印象---清蒸蟹 [秋天‧秋天]

一個渴望有個家的男孩子告訴我,如果他有了小孩,一定要當一個會讓小朋友感到驕傲的爹地,我微笑,這真是個回歸的年代,許多人開始對家有莫大的憧憬。

我看著眼前這個對未來的家充滿美好藍圖的Father-to-be Boy,想像著我爸爸在多年前、當他還是個莊嫁青年的那一大片過往,腦海中是否曾經有過這樣一絲絲對家的夢想?

小時候我對爸爸的崇拜就像是小男生看到楚留香一般,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他棒;他比誰的力氣都大,比誰都聰明,每天每天都有許多人上門和爸爸喝茶聊天,或請求幫助。

我的記憶可以追朔到很小的時候;朋友的小孩剛在學走路,他告訴我小朋友是14個月大,我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記得的幾個學走路的片段在生命裡竟然是那麼的初始…..

記得有一次不小心滑倒,我的頭以重力加速度的方式撞往樓梯角,以鐵條為防滑裝置的力道讓我爬起來後滿臉都是血,在家裡連連驚叫聲中爸爸一把抱起我踩著腳踏車去找醫生,路上許多人看到一個狠狽男人抓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女孩驚恐地自動閃出一條路,我仍記得他的胸前染了片片鮮紅,血流順著我的額頭往下染了抱著我的臂膀,我的雙手。印象中父親是一個個性溫和情緒抑揚不大的人,到我成長以來無論什麼事都難以在他的表情中搜尋得到一絲線索,亦即之後在他接掌一個大型團體的龍頭位置,每天諸事不斷,他仍看起來一派清閒。

但那一刻,我仰頭看到一張扭曲的臉,襯著陽光,上頭有閃閃發亮的小點….

到現在我的額頭中間仍留有一個小小的、不太清楚的疤痕,己經忘記當時縫的過程我有沒有哭叫,每當照鏡子,當時的情景像電影切片映照在眼前,既魔幻既寫實:我滿臉的血,和一絲絲溫暖的感覺,往前延伸像是一個祭典。

有一個農家出身喜好大自然的爸爸,雖然住在城市邊緣,各種野外的活動仍然串成我小時候生活的花絮。

喜愛摩托車的爸爸在小一家裡經濟稍為好轉時為自己買了一台野狼125,假日時騎著他的愛車帶著媽媽、哥哥和我到附近太平的山區到處逛,油箱是我的座騎,我喜愛雙手握著手把中間的橫桿,看著前面的路往後方飛馳而過,想像自己操控一台迷你飛機。路途中遇到美麗的小溪就下去游泳,捉魚蝦,烤肉,摘水果…

家裡也因為爸爸喜歡動物所以貓狗不斷,很久以前我家住的那排房子是那個地區唯一的建築物,前面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和空地,爸爸用簡單的建材圍起一個很大的圍籬,裡頭放養許多動物;我早分不清我是因為小時候崇拜爸爸而喜歡他的喜歡,或是我血液中夾帶同樣的分子,可以肯定的是,我生命中絕大部分的喜好在早歲時己經成形,對旅行和自然的熱愛,及對動物的愛戀都因這段生命的美好而起。

有一句很吸引我的廣告詞:我是當爸爸之後,才開始學當爸爸的。

如果爸爸不是生活在舊時,不用照著社會的價值觀去調整自己,我想他也許會去少林寺拜師,或去當特技表演員,甚至去拍電影,但就是永遠不會想當一個爸爸。

我常想,我爸爸當了多年的爸爸,甚至在當了多年阿公之後,他曉得自己在一個家裡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嗎?

出國前參加了一個表妹的婚禮,長大後很少和我聊天的爸爸突然告訴我,他想去買一輛重型機車來玩,己經60歲的他還想抓住一點活力的尾巴,風騷個幾年。

我回憶起高中時,當時重型機車還沒開放進口,他不曉得用什麼方法弄了一台750cc的厚輪厚鋼圈哈雷機車,有時還會穿上雕著花紋的皮靴,就是今年秋季流行的那種尖頭圓形裁剪上緣的嬉皮款式,我的男性朋友每個突然都好喜歡來我家找我,其實為的是摸摸真正的哈雷,還有陳伯伯也許會慷慨借騎。

我的爸爸,完全不能以一個對父親的觀點來審視他,或框架他。

他永遠有說不完的精彩故事,大部分都不是一個小孩該學的榜樣。聽阿公說過家裡三個男生,我爸爸是最壞最皮的一個,辛苦攢錢給他念書卻不領情,一心只想學武功,下課後真的去找了一個老師傅拜師學藝,結果如何我不曉得,不過出國前因為想學太極拳而聯絡了一個爸爸的朋友,陳式太極的傳人,幾個弟子在大型的比賽裡都有傑出表現,聽起起來份量頗重,但他劈頭就告訴我,想練拳找妳父親就行了嘛!他的白鶴拳無人可比!我訥訥地不斷回想有沒有這樣的記憶?

他不只是一個無法用正常規範框架的爸爸,小時候也是無法規範的孩子;爸爸讀中學時迷上武俠電影,但是口袋實在擠不出零花錢,於是他犧牲幾頓午飯錢,找一個同學一起去看電影,在散場大家都走光時拿出鉛筆刀狠狠地在整排皮座椅上劃叉叉,然後找了經理告訴他電影院剛剛進來一些很皮的孩子。

“猴死孩子,啊你認不認識那些小孩?” 經理很生氣。

“認識啊,但我又不能說什麼。” 事不關己的爸爸

“這樣吧,其實在學校他們很怕我的,如果你讓我免費進來,我保管他們以後不敢鬧事。”早有預謀的爸爸。

就這樣簡單幾句話,他那時免費看了好幾季電影。

有這樣思想異於常人的爸爸、異於一般爸爸的無厘頭,當他的女兒常常有種走在路上無緣無故不小心跌倒的感覺,我在上了二專之後,有人問起他的女兒在念什麼,他回答高中二年級…..

當然也有在跌倒後撿到一枚金幣的時候。

小學時迷上游泳,當時很多家長對女孩子游泳持著相當反對的態度,但我卻幾乎天天往游泳池報到,記得當時我的死黨偷偷跟著我去,一個個回家不是被打就是罰跪;中學時迷上溜冰,一玩就是67年,同樣的在同儕朋友得偷偷摸摸的時候我爸爸常常開車載著抱著長筒輪靴的我去台中風靡一時的金萬年冰宮,我不用租輪靴,那雙伴著我青春年歲的長筒輪靴還是在爸爸的朋友家拿的,更長時去學了潛水,我的裝備也來自爸爸的朋友…..

許許多多的情事常常讓我既開心且困惑,我的成長過程擁有一般同儕所沒有的自由,據他們形容,那種自由的程度簡直不可思議。

他有沒有擔心過什麼?稍長時一個開戰鬥直昇機的軍官對我頗有好感,媽媽擔心得不得了,深怕萬一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他有什麼危險,那我怎麼辦?軍官也深怕我的父母像別人一樣持著相當反對的態度,但當我爸爸一聽到這個男的會開飛機,開心得不得了,連連讚好!只因為他自己喜歡各種冒險性的活動卻苦無機會嚐試。之後這段關係沒有開花就結束了,被爸爸影響頗深的媽媽還常常對我可惜那個男孩子不錯,為什麼不試試看?

後來我慢慢了解,許許多多我曾經躍躍欲試的活動,其實是一種透過血液的傳承,我游泳、畫畫、溜冰、潛水、旅行、騎馬乃至於飛到更廣的世界,希望有一個牧場為最終,我像是在幫他解放桎梏的靈魂,讓他看著小影子一一去完成他沒有機會完成的夢。

喜歡做菜,一小部分也來自父親的影響,父親不是料理高手,但他做的菜在我小時候看來絕對有創意,牛肉罐頭炒高麗菜、魚鰾爆蒜苗,最重要的是一盤不起眼的菜爸爸總會想辦法壂個高麗菜或青花菜當裝飾,這在當時以能吃飽為唯一吃
飯目的的年代在我眼中是很了不起的事,有時假日爸爸會帶著我和媽媽一起去建國超市找找新奇的食材,大部分都是魚蝦蟹之類的海鮮,逛逛撿撿我牽著爸爸的手也看出興味,印象很深的是一次媽媽不在,爸爸一個人去買了好多螃蟹回來煮了當晚餐,這在平常媽媽在時是會挨罵的,那一次嗑螃蟹到飽的感覺過隱得不得了,不過因為爸爸沒有考慮周詳,我當時太小,隔天性冷的螃蟹讓我苦著臉整天跑廁所還不敢告訴媽媽到底亂吃了什麼東西好對症下藥…….


清蒸蟹

海鮮甚貴的英國,秋天卻可以買得到又大又便宜的螃蟹,一隻不到3英磅,滿滿的蟹黃,好吃又實惠!

其本上新鮮的海鮮我個人偏愛水煮或清蒸,吃時佐以適當的沾醬提出鮮美滋味

螃蟹……一隻
薑………一小塊
白醋……3大匙
糖………2小匙

1.蟹用小刷子在水龍頭下刷洗乾淨,一手抓腳一手扣住蓋子和身體相連的底部揭開背蓋,小心將鰓去除沖洗,不要將蟹黃沖掉了,再將蓋子和身體合回原形。

2.蒸蟹15到20分鐘,擺蟹入蒸籠時記得腳要朝上,汁液才不會流失了。(我用大同電鍋外鍋放8分滿量杯的水)

3.薑切未調合醋與糖既為沾醬。(由於白醋沒了,我用紅酒醋代替一樣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