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03 04:39:18YEN

沙灘

這片沙灘上被微風吹出紋路來,像是一波舒適的旋律,鋪在地上,當夕陽降臨這片固體的海,有一排飛鳥的影子倏地掠過,浪花嘩地就來追趕落在沙灘上的影子,捲起咖啡色的泡沫,掃平海島邊際的沙地後,浪花又回到大海裡,不知道到那裡去。

夏天種的那盆花,現在還沒有發芽,每天我唱一首輕快的歌灌溉它,捧著花盆給它應得的溫柔,有空也帶它到礁岩上給陽光曬曬。樹林裡面有一處樹木較稀落的地方,正午時陽光剛好可以照到。我找了兩棵結實的棕櫚樹,繫了一個吊床在中間,以後我午睡就到這裡來。這座被沙灘圍起來的島嶼,一定有那些地方是我還沒去過的,想起來就讓人很興奮,神秘未知的大自然,最容易讓人鼓起心裡面最原始的冒險精神。我想到自己穿著卡其色的短褲,深藍色的格子襯衫,捲起袖子,拄著一根被海送到沙灘上的漂浮木,一個人興致勃勃的深入樹林裡探險。林子裡面好涼快,有時候裸露的肌膚被樹葉撥到像被冷冽的泉水潑到一樣,踩在成堆的落葉上沙沙作響,還踩斷了一些小樹枝。林子裡頭有些昏暗,相似的路讓人感到昏眩,你問我今天星期幾,我一定答不出來,當然也分辨不出方向。摸索了一陣子,發現樹林裡面只有一些蜥蝪,和樹枝上停留的海鳥,頂多再加上一些堆積的死去的珊瑚礁,類似騰蔓的植物錯雜地長在上面,有的還開了好幾朵不知名的白花。我大概在林子裡面繞了好幾里的路,腳底開始感覺有點酸了,找了塊較乾燥的石頭坐下來,揉一揉酸痛的腳板,再把腳伸的直直的放著。我對這座樹林的評價是,像極了公寓頂樓的花圃。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種感覺,走在林子裡面跟在頂樓花圃竟是這麼類似。有些情況下,看到樹木充滿生氣的搖逸它的樹葉,讓我感覺很奢華,它們的生命力多到可以肆意浪費,島上一切竊竊私語的小生命也都互相默認這件事實似的,共鳴出樹林裡面一直存在的聲音,這個聲音很細微,頻率也不高,但我只要靜下來就能聽到。啊,好像也能聽到那台礦石收音機的聲音呢,沙沙地鄉村歌曲竟也飄到這邊來了,音樂裡頭唱的是什麼聽的不清楚,不過愉快的節奏是感覺的到的。眼看天也快黑了,就跟著那首馬戲團的旋律回家吧,沙沙沙地,我又把自己沒入冰涼的樹叢裡面,摸索出回家的路。

出了黑鴉鴉的叢林,大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海面上夕陽也僅剩下半片橘子的模樣,更高的天空是紫藍色的,被壓在下面的則是靠近落日的橘紅色稀落雲層,風也吹得比在林子時裡更急促,棕櫚葉開始沙沙響,本來就稀疏的雲也渙散底特別快。

開始有點冷了,於是我把捲起的袖子放下,面對著沙灘上驟起的海風,沉重地踏著沙灘走向沒開燈的小屋。由遠而近,剛剛聽到的收音機聲還繼續在密度變大的空氣中飄送。沒開燈的小屋看起來更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夜漸漸降臨的關係,天空的明暗讓人不能掌握基本的距離感,此時,礁岩也開始說話了。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們,每當風變的大又狂的時候,珊瑚礁的空隙就會被風削得疼,欷欷地叫出聲。也開始,整個世界彷彿被罩上一層層圍幕,光線一點一點的從幕的間隙中探出來,那可能是因為這面巨形黑布經年累月被使用的磨損了,於是像被儲藏室裡的蟑螂糟蹋過,一個個小洞開始出現,小洞變大洞,晚上,最大的那個光源就叫作月亮,其他比它小很多的就叫作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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