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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堂課鈴一響，我起身走出教室，詹紅棉正瞎起鬨要換輪值，因為蛆今天輪到抬便當，她想和他一起。
擺腳瓜當老大，在協調中，我算是溜出來的！

嗯，大禮堂在望。
福利社就在其中一個角落，玻璃櫃檯呈L型擺設，學校利用靠窗的一邊擺滿30把可以折合的木頭桌椅，中央各有一根七彩遮陽傘。
我覺得是聰明的設計，空間可大可小。
30把木頭桌椅坐滿可容納180個人，站著或買走的不算。

照樣得排隊，這時都是買便當、麵包、蛋糕、飲料的，少有買文具、紙張或書本‧體育用品的。

我付了十五元，要了便當和一瓶黑松沙士。
我看見一信班的幾個鳥人，指指點點的，哼，想怎樣，幹。
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剛好可以往操場一片綠遠望，我喜歡那座高聳入雲的溜滑梯，奇怪的設計，它應該搬到星晨國小才像話，這樣一來，每個小朋友都可以接觸到天堂了。

「我可以坐下來嗎？」
「隨便。」
噫，不對。
坐下來的竟然是艾曉蝶！

第一次，我倆靠得這麼近。
在同一把七彩遮陽傘下，連身的桌面，除了椅子，她於我眼前，又是那一陣梔子花香。

我一低頭，藍裙下不就是那一雙素淨的白底黃花的，小腿嗎？可口底......

「有事嗎？」
她一直沒有打開飯盒，不，便當──
不對！一直以來，如果在教室，人家吃飯，她通常是趴下睡覺。

「嗯。」
她放下在便當上的小手，白白的，然後摸向我的太陽穴，冰冰地......
那樣子像白雪公主，心上，如今回想起來，像是大和拜金女結尾，松島菜菜子放棄一切，跑到國外某高校見到男主角時的神情。

「快消完了。」
我的意思是妳別擔心。
我看進她的眼裡，想與她相遇，但碰不到她。
我心底涼了一半。

「妳人不在這裡。」
我乾脆翻開便當。
菜脯蛋薄薄一片，還有菜頭、鹹瓜，小魚乾、肉乾紅紅幾片。

「我有事找你幫忙──」
她抬起眸子看我，忽然眼下一潭淚，湧現！
「你別──哭！」
我趕緊抓她的手。
我不帶手帕的，我不怕別人哭，就她不行，特怪的。
事實上，我們不熟，比起昨夜的彤來。

「以後，不在學校的時候，萬一我想見他──」
他！啊。
「你願意幫我嗎？一個人的時候，我會想好想──」
啊！啊！

我不自覺地，眼珠子凸凸的，怎麼看，都是那座高聳入雲的溜滑梯，遠綠的，靠近樹林溝渠，防空壕的那一邊。
那邊好像人影幢幢，他媽的，幹，這世界怎麼了？
我想吶喊，我需要吶喊！

「你怎麼了？」
當我眼珠子還能轉動時，她說：「你答應我。」
「只有你能幫我！」

我還記得，她說那種感覺彷彿千萬隻螞蟻把她的心當窩爬來爬去，千千萬萬隻無時不刻，尤其一個人的時候還會同時咬食她的心......
說時遲那時快，珍珠兒斷線流淌了一地，一桌吧。

「就一次，明晚，妳帶我去他家找他。我不幹社長了，跟他辭，就這樣。」
我不記得怎麼離開哪裡的，甚至於有沒帶走便當，黑松沙士？
至於她如何接下此一變局的，我莫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