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一月份 阿德兀自安靜展讀著東台灣阿美族民族植物書<<邦查米阿勞>> 我隱約預見著這番閱讀將化為某種旅行的元素 在下一次東行的旅程中 以某種形式展現

綠色葛雷扇之南

離開大南澳北返之後三週 大寒過後的一月下旬 我們再赴島嶼東部 造訪綠色葛雷扇南邊 緊鄰和平溪北岸的澳花村 進入避暑秘境澳花瀑布

一月份的山色處處點綴著無患子的鮮黃 風起時 黃葉飄降 水霧拂面 是澳花冬日的美與靜
孩子們最愛溪水了 打著赤腳在溪石上攀爬跳躍 將雙足浸泡在沁涼中 兩雙胖胖的小手 摸著水底閃亮的石片
好奇的小咕嚕注意到這裡的石片許多多呈現著銹黃色 於是阿德和小咕嚕之間 展開一段關於岩石與礦物的對話

離開澳花瀑布前 孩子們被滿地雪白的石頭吸引 於是問道 為何來時路滿布著像石英一樣的石頭? 附近的石礦場又在做些甚麼?
阿德知道在孩子眼中 那些雪白的石頭都是"寶石" 他一面述說著水泥產業如何把山開膛破肚採得石灰岩 將這些石灰岩熔掉製成水泥 一面帶我們前往靠近海邊的漢本

最初是地圖上漢本的海邊標有一處清營盤遺址 引起阿德注意 打算走訪那處遺址 然而 漢本卻因為設置水泥廠 砂石車來來回回 東北季風吹襲中滿是沙塵飛揚
今天海邊的風浪又特別大更是雪上加霜 縱然天氣晴好 南澳嶺與烏石鼻比上次更顯清晰碧翠 我們卻只能逃難似的匆匆揮別瀰漫著白色粉塵的漢本

邦查野菜市集

過了和平溪之後 就一路南下吉安 來到黃昏市場 尋找邦查野菜市集 孩子從上次走大南澳越嶺聽阿德介紹過黃藤之後 最有興趣的就是黃藤 時常跟阿德說: 帶我去買藤心來吃好不好?

逛野菜市集是個十足新鮮 充滿趣味的體驗 賣菜的阿姨都很和善 讓孩子觀看 觸摸 並且針對孩子的提問 耐心回答 充分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

這個攤位有賣各種口味的邦查麻糬糯米糕和竹筒飯 回家後重新翻閱<<邦查米阿勞>> 才知道我們選的其中一種麻糬 是用阿美族的旱稻 也就是俗稱紅糯米的光復香糯製作的呢!
兄妹倆還問說: 為什麼不能多買一些麻糬 留到後面幾天慢慢吃? 孩子呀! 新鮮的純手工麻糬 可是不耐存放的

從這些來自野地的賞賜 領受到大地的豐饒了嗎?

另一攤的阿姨說 這一籃是去了殼的非洲大蝸牛的肉 有的有卵 而且還會動呢! 咕瑀兄妹眨眨眼睛 很難相信這是尋常的非洲大鍋牛

野菜初體驗

因為舅舅和舅媽學校都還有活動和工作 所以隔天中午和晚餐 就由阿德掌廚 做一桌簡單的野菜餐 表哥直說好吃 稱讚姑丈(阿德)燒得一手好菜

而咕嚕和表哥Oliver非常勤快地合作完成所有餐後的收拾善後呢

食茱萸傳統木琴

半年前帶咕嚕瑀魚來東部放暑假 其中一天造訪奇美部落的阿美族秀姑巒群 在屋外的遮雨棚下 發現幾架以粗大的枝幹藤蔓細繩製成的木架 研究了許久才驚覺似乎是阿美族的樂器-木琴
相隔半年 閱讀著"邦查米阿勞"一書 其中介紹食茱萸的文字寫道: 邦查除了以食茱萸入菜 奇美部落仍保存有以大株的食茱萸樹幹枝條 製作的傳統木琴 敲擊起來聲音十分清亮
另一頁有一張傳統木琴的照片 正是我們在奇美部落所見的 令人十分欣喜

當時留下唯一一張小咕嚕嘗試以木棒演奏木琴的照片

 樹豆

初識樹豆是十餘年前 在南安的布農族部落旁 一整片樹豆植栽 台灣的許多原住民族都以樹豆為食
阿美族即視樹豆與髓心為同樣重要的食物 在某些祭典期間 是忌食青菜和魚的 只能食用豆類和髓心
樹豆有白 灰 棕 紅 黑 斑紋...等許多不同品種 在吉安野菜市集所見品種是米黃色的

兩天後我們離開玉里南下台東 經過前年遭受莫拉克風災重創的金峰鄉 在希望文化創意園區遇見一位一面烤火一面正在剝樹豆豆莢的排灣族婆婆
咕嚕和瑀魚非常熱心地幫忙婆婆挑撿出長不好的豆子 婆婆也在閒聊中與我們分享她所知道的樹豆知識 一般認為紅色與黑色品種較為滋補 賣價也較佳
她並且向我們介紹了排灣族的月桃葉粽子 我們買了幾個排灣族的月桃葉粽回家 打開月桃葉後 裡面包了一片蒸得軟軟的樹葉
阿德和我都曾經食用過南投布農族的小米粽子 做法跟排灣族的很類似 但是形狀更為細長

後記: 先後閱讀這三本環境資訊協會與林務局合作的民族植物書籍 逐步素描出三個族群的歲時生活圖像 在心中顯影

民族植物既存活於日常生活的實用之中 又帶著些許禁忌色彩與信仰的虔敬 (一如漢民族的艾草與昌蒲)
是一個族群與新環境之間長期的互動磨合 學習適應 為規範對於自然資源的使用 逐漸成型的文化植物 隱含著人與自然之間維繫平衡的微妙

植物不再只是外型指認或分類名稱 經由反覆凝視與生活烙印 稱呼它的南島語彙 也在千百年間 與語族一同呼吸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