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Ｊ說起去看的那場戲，他說他也去了；我說我座位是四樓右側第一排，他說他也是。我把位置又詳細描述了一次，還加上現場虛擬圖示，再三確認後發現，我們那天真坐在同一排上。

我到四樓的時候被告知戲大約九十分鐘、無中場休息，於是找到座位、跨過兩個人、放下包包，便去上廁所了。等我回來，八個人的座位已經到齊，我跨過四個人，坐定。戲沒多久就開演了。

我記得那天左邊的人有鼻子問題，開演沒多久就開始擤鼻涕，吵得我聽不清楚台詞；Ｊ說那人就坐他右邊，中間他也被那鼻腔發出的聲音干擾。這下子我更不可置信了，整場戲從入坐到離開，我們兩就隔著這個鼻涕小姐，默默地看完了九十分鐘的戲，連拍手時間也沒錯過；卻沒見著面。

就這麼錯過了。一個人的距離。

這個買票的巧合和錯過的巧合，讓我們直呼不可思議。我想，或許我慢慢瞭解世事行走的軌跡：被安排好的巧合。要人搖頭失笑卻也不得不屈服。


我突然想起奶奶的合爐典禮。要把她的骨灰移到家族墓中，長輩選了一個好日子；然而那個她最疼的孫女沒有出席。那天是小學畢業旅行。我忘記當時是什麼心情，應該也是高高興興地和大家一起完耍去了，對畢業旅行的印象只能從照片中勾勒。忘不了的是回家後爸爸轉述合爐當天的情景。關於我的部份。

一切儀式就續，最後要擲茭問奶奶的意思，兩個半月形的茭要是一正一反的「聖杯」，才表示詢問的答案得到正面的、肯定的回答。那天阿公擲了好多次，始終沒能得到聖杯；接著換和奶奶最親近的姑婆擲，十幾次下來依舊不行。眾人正納悶，姑婆卻記起了問題所在，連忙握茭輕聲交待大孫女阿妹去畢業旅行了，這一生一次的小學畢業旅行難得，所以她沒能出席，妳不要擔心掛念；說完伸手一擲，聖杯。

我知道機率，也相信巧合。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剛好，而我還是坐在黑色沙發的那頭流起了眼淚。


〔圖片：ray charles‧ wh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