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沒有陽光，我盤倨在僵硬並且太過於溫暖的椅子上，欣喜著稿子已了結，卻也著實有一點倦了。廣播裡男主持人溫暖的聲線依舊。

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度量時間，還是不能不想起去年。


九月的柏林已經冷了，是要穿毛衣和外套的日子。冷，卻還未雪，陽光有時候很熱烈。可以盤腿坐在圖書館外的長凳上，吃一盒同學親手做的煎餃。喔，錯了，那是十月的事。

九月換了新的語言學校，在離家兩站的地方，換了新學校和新同學，上課總是很緊繃。考前衝刺班各種年紀和人種都有，我總是坐在內側的第四個位子。為了考試，每天都要讀很多文章，每天都把測驗中的單字一一查過，再努力地背下來。
真奇妙，離開上班的日子，突然就有了前進和努力的理由。

週末固定要和爸媽連線。常常醒來看到陽光、聽到他們的聲音，便想念起家裡的一切，比如黃色的鐵門、被我堆滿東西的沙發、電視旁的字畫、樓梯的高度……這些都可以在父母的聲音中輕易地被連結，然而季節的溫度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皮膚習慣乾燥和乳液之後，很快就忘了溼熱的天氣，記不起空氣中的觸感。「原來台灣的九月是這樣的啊！」這一刻我才理所當然的記憶起這些和那些，多麼細微的感知，原來記憶中的一切依舊不能言傳，只能意會。

剎那間發現文字是如此貧乏，用盡力氣還是無法說盡我們經歷過的那些人和事。我總是過於仰仗語言和文字，沒想到卻失去了單純欣賞一段旋律的方法。還好我習得安靜地觀看落日、車流、建築、降雪，開始懂得等待。

就這樣，沒來由的想要為九月唱一首歌。

每一個九月對我而言都是一次跨越，表示我又多活了一年、多長了一歲、多見識了一些好的壞的這些那些。阿信說對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想我還是會卯起來蹉跎；然而幸福，不多不少，已經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