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茯苓（茯神）(心、脾、肺、肝、腎，兼入膀胱、大小腸、膻中、胃)-2

或問六味丸中闡發已盡，不識茯苓于前說之外，尚有異論乎？前說不足以盡茯苓之義也。仲景夫子用茯苓于六味丸中也，豈特瀉腎中之邪水，以補腎中之真水哉。茯苓更能入腎，以通腎中之火氣。腎中火氣，上通胃而下通膀胱二經。苟無腎火之氣以相通，則上水不能入，而下水不能出矣。

【白話解】

問：茯苓在六味丸中的效用已經說明過，不知茯苓除了之前的說法之外，還有其他功用嗎？

答：前面所說還不足以完全解釋茯苓的意義。仲景夫子用茯苓于六味丸中，豈只有瀉腎中之邪水，來補腎中之真水。茯苓更能入腎，來通腎中之火氣。腎中火氣，上通胃而下通膀胱二經。如果沒有腎火之氣相通，則上水不能入，而下水不能出。

上水不能入者，非不能飲也，飲水而水之氣不消；下水不能出者，非不能容也，容水而水之氣不洩，不消不洩，而水勢必奔迫于中焦，而不能化矣，惟有火氣以相通，而上下之水始周流而無滯。

【白話解】

上水不能入的症狀，並非不能飲水，而是飲水而水氣不能消化；下水不能出的症狀，並非膀胱不能容水，而是容水而水氣不能排洩，不消化不排洩，而水勢必奔迫入于中焦，而不能氣化，只有以火氣(腎火之氣)相通，而上下之水才能周流而無停滯。

六味補腎中之水，而不補腎中之火，則火不能自通于胃與膀胱矣。得茯苓代為宣化，而上下之水得行，何致有不消不洩之慮哉。茯苓用之于六味丸中者，尚有如此妙義也。

【白話解】

六味丸補腎中之水，而不補腎中之火，則火不能自己通于胃與膀胱。必須有茯苓代為推行，而上下之水得到推行，如何會有不消不洩的煩惱呢。茯苓用在六味丸中，還有這些妙義存在。

又問茯苓用之于六味丸中，奇義如此，而用之于八味丸中，亦別有意義乎？曰︰有。茯苓瀉水，亦能瀉火。瀉水者瀉腎中之邪水，則瀉火者獨不瀉腎中之邪火乎。

【白話解】

又問：茯苓用在六味丸中，有如此奇妙的意涵，而用在八味丸中，也別有意義嗎？

答︰有。茯苓瀉水，也能瀉火。瀉水即瀉腎中之邪水，則瀉火偏會不瀉腎中之邪火嗎？

八味丸用桂、附以補火者，補腎中之真火也。然補腎中之真火，而腎中之邪火不去，則真火不生，反助邪火而上升矣。仲景夫子用茯苓于八味丸中，正取其瀉邪火以補真火也。桂、附得茯苓之助，無邪火之相干，自然真火之速長。于是火生而脾土得其益，受水穀而能容，胃土得其益，進飲食而無礙，肺氣調，而心氣降、肝氣平矣。

【白話解】

八味丸用肉桂、附子來補火的用意，是要補腎中之真火。然而只補腎中之真火，而腎中之邪火不去，則真火不生，反助邪火而上升。仲景夫子用茯苓于八味丸中，正取其瀉邪火以補真火。桂、附得茯苓之助，無邪火來干擾，真火自然可以速長。于是真火生起而脾土得到利益，飲食能夠消化，胃土得到利益，進飲食而無礙，肺氣調和，而心氣降、肝氣平和。

又問茯苓用之四君子湯與六君子湯，似非盡利水也，何獨不言其奇乎？夫茯苓用之于陰藥之內，可以出奇。茯苓用之于陽藥之間，無以顯異，不過佐人參、白朮，分消其水濕，以固其脾土而開胃氣也。

【白話解】

又問：茯苓在四君子湯與六君子湯中，似乎不完全是作為利水的用途，何不說說它神奇的功效呢？

答：茯苓用在陰藥之內，可以發揮奇效。茯苓用在陽藥之間，無法凸顯特別，不過佐人參、白朮，消散多餘的水濕，以鞏固脾土而開胃氣。

又問茯苓用之于都氣丸(按:六味丸加五味子)中，亦未見出奇，必得肉桂，而後瀉水，安在入腎氣丸中即能出奇乎？曰︰腎氣丸之妙，全在茯苓。茯苓利水，人人知之。利水之中，得群陰之助，更能于補水中，以行其利水之權；得二陽之助(按:桂、附)，更能于補火之中，以全其化水之神。止利其邪水，而不使波濤泛溢，又不損其真水，而轉使熱氣薰蒸，通上下三焦，消內外二濕，皆茯苓為君之功也。倘以茯苓為臣，而君以熟地，勢必中焦阻滯，水積于皮膚而不得直入于膀胱矣，又何以瀉之哉。

【白話解】

又問：茯苓用于都氣丸(按:六味丸加五味子)中，也未見發揮奇效，必需加肉桂，而後才能瀉水，為何在加入腎氣丸中即能發揮奇效？

答︰腎氣丸之妙，全在茯苓。茯苓利水，人人都知道。利水之中，得到各種陰藥的幫助，更能于補水中，來施展其利水之功效；得二陽之助（按：桂、附），更能于補火藥之中，來完全展現其氣化水的神效。只利其邪水，而不使波濤泛溢，又不損其真水，而轉使熱氣薰蒸，通上下三焦，消內外二濕，皆是茯苓為君藥的功勞。倘以茯苓為臣藥，而以熟地為君藥，勢必中焦阻滯，水積于皮膚而不得直入于膀胱，又如何能排瀉呢。

或問夏子益集奇異治病之方，有人十指節斷壞，惟有筋連無節肉，蟲出如燈心，長數寸，遍身綠毛，以茯苓、胡黃連，煎飲而愈，豈亦有義乎？曰︰是濕熱出蟲耳。茯苓以去濕，黃連以解熱，濕熱散而蟲自死矣。

【白話解】

問：夏子益蒐集奇異治病的藥方，有人十指節斷壞，只剩下筋相連指節無肉，蟲從指節中竄出如燈芯，長數寸，遍身綠毛，以茯苓、胡黃連，煎飲而痊癒，難道也有意義嗎？

答︰這是因為濕熱才會生蟲。用茯苓以去濕，黃連以解熱，濕熱散而蟲自死。

惟是蟲身長綠毛，實有秘義。此人必手弄青蛙，戲于池塘之中，綠毛之龜在池內，欲吞之而不可得，故氣沖于手，久之而手爛，得至陰之毒而不散，故皮爛而肉腐，生長蟲綠毛也。惜吾發異議，無人証之耳。

【白話解】

只是蟲身長綠毛，實有秘義。此人必定是在池塘之中手弄戲耍青蛙，綠毛之龜在池內，欲吞青蛙而不可得，故氣沖於手，久之而手爛，得至陰之毒而不散，所以皮爛而肉腐，生蟲長綠毛。可惜我說這個不同於常理，無人可以驗証。

或問今人用茯苓，多用人乳浸泡，久制則白色變紅，其有益于人乎？夫補藥而用茯苓者，恐純補之臟滯，故用之通達，使于瀉之中，以助其補之力也，若過用乳制，則通利之性全失，一味呆補，反不能佐補藥以成功。此近人不知用藥之功，而妄為制變，不可以為法也。

【白話解】

問：現在人用茯苓，經常使用人乳浸泡，久制則白色變紅，這對人有幫助嗎？

答：補藥而用茯苓，恐怕純補會造成膩滯不能通達五臟，故借用茯苓通達的特性，使它於瀉利之中，發揮補益的效力，若過度用乳炮制，則通利之特性全失，一味呆補，反不能佐補藥成功。這是近人不知用藥之成效，而妄為炮制改變藥性，不可以做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