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二十一：她的新婚之歌

　　小雪笑道：酒愁哥，我發現呀，你很早就開始月亮作息了，李太離開你之後，你就變成夜行性動物了！聽著夜歌獨酌，然後就開始漫夜步長堤。
　　我微笑道：是那樣沒錯！從此與街燈為伍，我還在那長堤寫過賞月之詩，第一句就是小雪剛剛說的漫夜步長堤，我唸妳們聽哈！漫夜步長堤，寒路孤燈明，我隨月影去，葉隨風飄零。

　　李太問道：李先生一個人住在景美溪畔，每天熬夜？沒有李太太香香的懷抱，居然就都不乖乖睡覺了？真是不乖，越來越不乖！
　　我笑道：沒有不乖呀？我還自個兒泡茶，還有磨豆子煮咖啡，然後在房裡戴耳機聽音樂，結果就越搞越晚，沒人拉我的手入夢，我就自己一個玩耍！後來，變成都吃完早餐才睡，一睡就是下午！

　　小雪大笑道：李太，酒愁哥沒騙你，他那年真的把自己關起來，與所有的老同學全都失聯，搞自閉！但最後居然，用一條電話線交了一大堆文青的新朋友！還是海內外都有，妳說神不神奇？
　　小秘書笑說：這是真的，兩年前中秋時，總監在A7說過，還有一堆很神奇的訪客呢！例如，還要咖啡喝的啦！不是討酒喝，是來討國寶級藍山喝的！還有到總監這兒借住三天打報告的交大傳播所小妹，還有總監發高燒，跑來照顧他的護理師榜首妹妹，我聽了覺得好神奇，我那時還偷偷問酒鬼老總，總監說的是真的嗎？他說是真的，有的他還見過一起吃過飯呢！還有作手拉胚杯子給總監的台大實習女醫生，酒鬼說他以前在台北，也見過那個杯子！

　　李太驚道：哇，這麼有本事呀？可是都不乖乖睡，就是壞蛋！李先生，我問你，居然還有跑來你這兒借住的呀？是女朋友嗎？
　　小雪微笑道：李太，這個你就真的誤會酒愁哥了！他那一年從行屍走肉，慢慢恢復知覺詩覺，所以都在療傷，沒在交女朋友！這個酒鬼也可以作證的！人家自己送上門來，他全部拒絕，他真的開始認真地在療傷止痛！他是後來不小心跑去清大台大醫學院那邊的網站當詩版版主，才用一條電話線交了一大堆新朋友的，連酒鬼他也是那樣認識的！

　　我嘆道：幸好有小雪幫忙辯駁！其實我是在李太打電話跟我說她要結婚的事之後，我才開始去當版主的。我記得我去當版主是1996年年初時的事，我還記得，因為我記得李太跟我說她三月五日要結婚，然後在那年二月十四日情人節，我還在台大醫學院那邊網站上寫了一篇散文，叫作：二十九歲的情人節，但後來我現在已經找不到那篇文了。原本我是計劃要在二十八歲結婚的，結果全部破局，就一個人住在那兒大破大立，重新來過了！當時，那位在台大護理所當助教的護理師妹妹，說她邊當助教邊準備要考學士後醫，有一天打電話給我，問我：版主山大王哥哥，你可不可以每天早上七點給妹妹morning call呢？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在版上寫東西，都搞到早上，吃完早餐才下線，我怕我上班遲到！　我那時笑說：水護士，妳不會自己調鬧鐘呀？為何要哥哥morning call？結果，她就在電話裡一直拗著說她就是每天熬夜的山大王哥哥morning call！後來，我真的每天早上七點，邊吃早餐打電話去喚她起床上班，好像交班似的，然後我才去睡覺！那時候有時我下午睡醒，肚子餓扁了，我就上線在站裡丟水球(傳訊息)給她，跟她說我起床了，但肚子餓扁了，好想吃蒙古烤肉喔，水護士妳幫我把副版主，毒理所的弟弟叫出來，跟他說，今晚詩版聚餐，把詩版裡的朋友們都叫出來吧！就今晚六點，約在妳們護理所系辦那兒！然後，她就開始打分機電話，就一堆人晚餐了！

　　小雪大笑道：酒愁哥，你的組織動員能力還真的無與倫比，那個水護士好像是你的小秘書一樣，那樣一個山大王起床訊息，然後就一堆人晚餐了！
　　我微笑道：是呀，那時他們都叫我大哥，我都笑叫大哥要被抓去關的！結果後來呀，有一回我早上打電話叫那個水護士起床上班，她聽我的聲音問道：山大王，你是不是生病了？聲音沙沙的，你吞口口水看看，頭搖一搖，會不會痛？　我說，會呀，很痛！　她在電話裡說：你跟妹妹說你的住址，我拿藥過去給你吃，要乖！跟妹說你的地址！等一下幫妹妹按電鈴開門！　後來妹妹一到，就幫我量體溫！邊量她邊問：山大王，半夜是跑去哪兒玩了呀？還玩到生病！　我笑問她：半夜下雨我自己跑去長堤散步去了，我只是在想，為何我的心還是熱的？她的卻是冷的？　妹妹大笑道：什麼是熱的？不是！你的是燙的，39.5度！得吃退燒藥才行！　她喂我吃藥時，我還問她，這不是毒藥吧？毒理所弟弟，他們所裡毒藥特別多，妳該不會是去他們所偷出來吧？　她大笑說：對！是毒藥，叫作斷腸散絕情丹，吃不吃？　我一聽到時哈哈大笑道：水護士剛剛說話的樣子，怎麼跟五毒教藍鳳凰那麼像？那妳會不會下蠱呀？　她笑道：我的山大王老哥，你怎一點都不像發燒的人，還一直跟妳護士妹妹開玩笑，你是拿我窮開心吧？你先乖乖吃藥，我幫你整理房間！我看看，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喔，不但去長堤散步，還抄寫了一篇毛筆字呀？妹瞧瞧，最後一盞燈，正式熄滅日，三月五日！回頭她跟我說，這篇妹妹沒收了！

　　小雪溼眼道：我懂了！那一整夜酒愁哥，都在想李太！她的新婚日！
　　李太泣道：早知道我就逃婚，你怎不學周芷若來逼我逃婚？
　　我大笑道：我又不是蠻族公主！反正，妳得到妳想要的幸福，那就是我最大的祝福了！雪，陪酒重溫舊夢一下，時光倒流一下，我們用心地唱這首歌，給李太太，最後的祝福！合音只有一小段，從所有等待都是為了妳，我無法改變我自己那兒開始。沒用感情唱就不及格，死當！

最後一盞燈　詞曲 陳昇 
專輯：私奔 1991
https://youtu.be/CuPiHUGxuMs

總在秋風吹來冷冷的夜裡　漫步在分手的地方
想要分辨來的人是不是妳　問問妳是否還哭泣

對著電話我想解釋我自己　告訴妳我多麼想妳
將妳輕輕擁抱溫柔靠著我　讓明天鎖在門後

在沒有人跡冷冷夜空裡　尋覓著最後一盞燈影
當門扉悄悄打開的時候　擁抱妳直到天明

電話裡有輕輕哭泣的聲音　妳說妳不能等待我
站在街燈潺潺淹沒的街頭　我彷彿已不是我

所有等待都是為了妳　我無法改變我自己
怕妳不能一個人獨自生活　愛一個人　沒有錯

總在秋風吹來冷冷的夜裡　漫步在分手的地方
是否妳的門早已經換了鎖　彷彿我已不是我

在沒有人跡冷冷夜空裡　尋覓著最後一盞燈影
當門已悄悄掩上的時候　要哭泣直到天明

電話裡有輕輕哭泣的聲音　妳說妳不能等待我
想要問妳是否能再見一面　妳是我最後的一盞燈

酒愁　2004.06.06丑時於上海A7
　　　2021.05.16酉時整理於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