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客行5：雨港今日又下著雨

　　聽著錄音帶裡，葉莉在日本酒後的清唱，使我內心充滿感動。這大概是這兩個月的新兵生涯裡，除了母親雨中跑來探望以外，最讓我感動的事！對於感動二字，它彷彿是歲月光陰裡的有名的地址，而那個地址就是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件事！而這個甫結訓時，與信使的小酒會，同樣也在歲月的長河裡，留下了痕跡！因為，許多人許多事，即使消逝後，我依然記得，那是因為情緒加深了深刻，就如同大雨使河道的深度加深那般。我傾聽葉莉的清唱後，除向信使致謝外，與之閒聊著，光年是一種距離的概念，光它一秒呢，就可以跑個三十萬公里。小溪驚訝道，那麼快呀！我反而笑說，光速再快，也沒我的想念快，人的一個念頭就可以穿越好幾世了呢！對吧？我沒誆妳的！我只要念頭一起，在我意念裡的那個人，就栩栩如生了！

　　小溪酒後暈紅的臉說著，對對對！酒王你說的都對！葉莉跟我說，他的酒王呢，他就是個呢，怪才，奇才，鬼才！而且在信裡，都會長篇大論，有時還會當酒后的DJ，心血來潮還會介紹一堆音樂！葉莉說，小溪妳不要瞧他不會彈鋼琴，拉提琴，但他知道的音樂知識卻是十分淵博，信裡除了情書呢，還住著一本音樂活字典，比廣播電台音樂主持人還要有趣！所以呢，酒王我跟你說，我這個信使也是受益匪淺的！

　　我問信使，那想聽聽信裡沒有的嗎？我可以跟妳說！妳今晚代酒後請我喝酒，我心情好！而且，很感動！我記得在去年大年初五，也就是在今年2月21日時，那是將近十個月前，我與葉莉在金山老家，我與黃昏躲雨下棋的小木屋裡，她唱了一首歌給我聽，還有教我唱！我說我聽不懂那歌詞的意思，我又不懂日語！於是，她第一次教我唱日語歌，就在我老家海邊青草地的小木屋裡！我記得，我當時對她說，靈魂的劇本，只能以真情演活，而饒富感情的雨，卻是悲傷的總和。葉莉就笑說，那新任的命根子女神，就送酒王一首酒歌，讓夕陽先生好好懷念前任的命根子女神，紀念他的黃昏姑娘。我這個酒后，有沒有對酒王好到要命呀？那還是黃昏姑娘，她出生那一年的歌呢(附註：又見炊煙結尾）！而此曲酒歌，日後成了心底清明時節，永恆的懷念與紀念！

長崎は今日も雨だった(長崎今天下著雨)　原唱：前川清 1969
鄧麗君版：https://youtu.be/iX6ekgTH0Ho

あなたひとりに 賭（か）けた恋 　愛の言葉を 信じたの 
為你一人賭上了所有感情 深信了你愛的誓言　　　　　　　 
さがし さがし求(もと)めて ひとり ひとりさまよえば 
尋尋覓覓尋求著 獨自一人徘徊徬徨 
行けど切ない 石だたみ ああ 長崎は今日も雨だった 
無奈痛苦 走在石板路上 啊~長崎今天也下著雨 　 

夜の丸(まる)山 たずねても 冷たい風が 身に沁みる 
即使尋覓於夜裡的丸山 只有冰冷寒風刺痛我身 
愛(いと)し 愛しのひとは どこに どこにいるのか 
心愛 心愛的人 在何處 你到底在何處呢
教えて欲しい 街の灯(ひ)よ ああ 長崎は今日も雨だった 
路燈呀 請你告訴我 啊~長崎今天也下著雨 　　　　　　　　　　　　 

頬(ほほ)にこぼれる なみだの雨に 命も恋も 捨てたのに 
掛滿臉頰的 是如雨珠般的淚水 生命也好 戀情也罷 全都拋開 
こころ こころ乱(みだ)れて 飲んで 飲んで酔いしれる 
心痛 心亂如麻 喝吧 喝個爛醉
酒に恨(うら)みは ないものを ああ 長崎は今日も雨だった 
明知酒裡 沒有恨 啊~長崎今天也下著雨

鄧麗君---淚的小雨(原曲：長崎は今日も雨だった)
https://youtu.be/wJKMecHO89w

　　印象中，記憶裡，小溪聽完我提起這一段往事，眼眶濕濕地提道，酒王，時間也晚了，這樣喝下去都已快一點了！你等會要去那兒過夜呢？我說我之前打電話去內湖給二姐，請她在店裡等我，今晚住她家，我明天再回基隆。我都安排好了，總不能叫信使陪我喝通宵吧？但我去內湖找我二姐前，我可以順道送你回承德路！小溪提醒道，那你收假前要與我約喔，把給葉莉的回信拿給我！

　　只見二姐在店裡，與她的阿財狗狗等著我。她一見到我就笑說，老弟，你老姐我準備兩瓶威士忌，夠不夠呀？慶祝弟弟新兵結訓！我先陪你喝，明天我陪你回基隆陪媽媽喝，給弟弟久違的家族車輪戰！這種車輪戰呢，是本家才有的喔，不足為外人道！而且，還都是娘子軍呢！我大笑道：娘子軍才是酒國中殺手中的桃色殺手，好嗎？

　　隔天，偕二姐一同回基隆，母親喜出望外地早已備好下酒菜候著，就我們三人對酌！因為我新兵甫結訓，另外還把二姐帶回家，母親準備的下酒菜格外豐盛！母親拿起酒杯的第一句話，敬我的二女兒，自小就離開媽媽身邊的二女兒，只見二姐眼眶邊，瞬間兩道淚急速汨流！她大我五歲，在我未出生前，就被家族長輩送給金山老街上的一戶人家當養女，自此與原生家庭的緣份就極為淺薄。我心底深知母親對她的想念，所以結訓時，就順道把她也帶回家！而這位家族裡第二號大美女，與我的姐弟感情，卻是在1985年暑假時，我在台北打工兩個月期間，慢慢建立起來的！我是在我唸國中時，才從母親口中得知，我還有一位親姐姐，人長得美有時也不是好事，會被送出去當養女！在我唸國二時，才第一次見面。在我唸高一升高二暑假，我們才開始相處建立姐弟感情。

　　這是很難得的家庭三人酒會，就母親，二姐與我三人，第二房酒量最好的三個人！二姐笑說，媽媽先讓弟弟去洗個澡，他昨晚到我家時，都已是半夜了！我淋浴出來時，母親用極為怪異的眼神詢問著我：現在不是十二月嗎？為什麼你洗澡時，熱水器都靜悄悄地？但你走出浴室又是熱騰騰的都是煙？我回她，我怕回部隊後，不習慣不能適應，所以我都洗冷水澡，這兩個月我都是洗冷水澡的！媽媽問，不會著涼嗎？我把手伸出來笑說，媽媽摸摸看，看看我的手是熱的還是涼的？等會呢，待會換上高梁，就流汗給媽媽看，哈哈！

　　只見母親與二姐露出極其訝異的神情，異口同聲問著：現在十二月耶，天氣很冷！我笑回：越冷越開花，對吧！我都把冷水洗成熱水了，不信，你們去浴室看看，充滿水蒸氣熱騰騰地呢！媽媽笑道：兒子你變了，你比以前，還更會逗媽媽開心，你現在連洗冷水澡都這麼輕鬆自在，你老娘我還擔心什麼？我大笑：那是一定的，我怎麼能讓媽媽亂擔心呢？我又不是長不大！媽媽你看看，我這兩個月體重增加了六公斤了！媽媽仰天大笑說，來，乾一杯，媽的，你出門當兵當天公仔囝(台語語意：老天爺的孩子)，你老娘我養小孩，還養輸老天爺！你在我身邊，我怎麼就把你養不胖呢？我說道：老媽，妳不知道嗎？馬無野草不肥！所以呢，妳早該放牛吃草！我去吃吃野草自然就肥了！

　　結果那晚，母子三人喝掉兩瓶威士忌與一瓶金門高梁，都是二姐準備的，還說了一晚上的話！收假前一天，我下午去電士林，找信使喝泡沫紅茶！當天在士林夜市附近的泡沫紅茶店，放著一首歌：If You Leave！我向小溪說道，這首歌呢，其實是我與十二今釵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歌，只是那晚，我很客氣，沒讓妳們喝什麼酒！(附註：天空的一齣戲卷一51：小富婆酒聚，If You Leave1)

If You Leave - Orchestral Manoeuvres In The Dark (OMD) 1986
https://youtu.be/tGyp6XpLjCs

　　我向信使訴說著，這首歌有杭州南路的回憶，算是葉莉情書的序曲之一，還是在妳的瘋婆娘司儀演講比賽前的回憶！不過，現在再聽到這首歌，又是另一種心境了！因為，我就在這首歌裡，第一次面交葉莉情書給信使，好特別！還是前幾天深夜裡，在家裡寫的信，不是在部隊裡！

　　只見信使緩緩閱讀後，笑道：酒王，這真是很特別的信使體驗！我常看你們的書信往來，都是從我這兒中繼的，我都是第一個看到信的人，真活脫像是個衛星！而你的字，我越看越熟悉，你的字很特別！我笑問：哪兒特別？是不是因為會牽絲(台語)？信使問：牽絲是何意？我笑道：夜市裡不是有在賣拔絲地瓜嗎？那個甜甜地又絲絲縷縷地，就是牽絲！金山老街也有賣的，甚至於基隆廟口有時也有賣的，那可是夜市名產！

　　回憶中，信使對牽絲一詞，充滿好奇心。但聽我解說之後，又有一種甜蜜的領悟！我跟她說著，我這次收假後，可能會換新的郵政信箱，我就寄到妳新的地址，政大女生宿舍裡！可是，那兒又沒有傳真機，妳要如何把信傳真給葉莉呢？信使大笑：酒王，這個你就不要擔心，我可以回家呀，我家又不遠！我幾時要回家，就回家！

　　快樂的休假時光一向陽光，而收假的日子一向多雨，正如同雨港的冬雨。基隆的冬雨，活脫像是老時鐘的秒針，也懂得說著滴滴答答的話。在基隆港火車站裡，看著港邊的冬雨，等著莒光號時，心想著，車站有著很特別的抽象圖騰。兩個月前，從這兒出發，開始流浪。另外，還想到去年八月八日，葉莉第一次來基隆拜訪我的回憶！但更早之前，還有每天趕火車上學的日子！腦子裡響起一首歌：

驛動的心 姜育恆 1987
https://youtu.be/B9KjJ26_qrY

曾經以為我的家　是一張張的票根
撕開後展開旅程　投入另外一個陌生
這樣飄盪多少天　這樣孤獨多少年
終點又回到起點　到現在我才發覺

哦　路過的人　我早已忘記
經過的事　已隨風而去
驛動的心　已漸漸平息
疲憊的我　是否有緣　和你相依

　　上莒光號後，心裡突然想到，休假前連長說的話，這趟收假後，聽說要去一個地方受銜接教育！那個地方，叫作師部幹訓班，一個月的銜接教育之後，開始要受士官訓！

Solo 2022.04.03 丑時筆

附註：
天空的一齣戲卷一51：小富婆酒聚，If You Leave1
https://mypaper.pchome.com.tw/solo/post/1380662141


～又見炊煙二十八：雨霖鈴（完結篇）
https://mypaper.pchome.com.tw/stary/post/1287908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