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5 12:49:44團長

多一點就好

前陣子逛完百貨公司,順著捷運忠孝敦化站沿路走回停車的地方,台北市花花綠綠的店家和霓虹燈把人都眩暈了。正在恍神中,眼下突兀的一景卻在街角默默進行著。事實上是走在前頭的一個高中女生丟下孫中山的動作把我吸引住了,正常來說,如果看到鈔票飄下的第一個動作應該是把它踩住,東張西望的確定沒有人會來搶它,然後再心滿意足的塞進口袋。但這一幕現在停播,因為它掉進別人的盒子裡了。

一位年約四十的婦人披頭散髮的跪在路邊哭著,拿著手寫的紙板,「請幫幫我,我的家裡窮困,先生病重需要有錢看醫生,但我們家中還有七個小孩要養,請幫幫我們……」老實說,字很醜,婦人又穿得髒兮兮,哭得也髒兮兮,一百個經過的路人大概只有兩個會再多看一眼吧!但我前面的那個高中女生就是那百分之一,連帶著把我拉進機率,在快走過去的時候多看了第二眼,然後停住。

一瞬間我的腦中出現很多對這個人的評價,我覺得我好像可以看穿她。「雖然她好手好腳,但還是有可能是詐騙集團派來的」「好吃懶作只想當伸手牌吧」「拿到一百塊應該可以暗爽了吧,業績不錯耶」。或是她會想著「我又騙到一個人了,這世界笨蛋還真多」「台北東區真是個好地方,你們盡量用錢砸我吧」

我一直認為百元鈔拋下的瞬間她有刻意哭更大聲,想獲得其他路人更多的骨牌效應。如果她真的在演戲,那也算逼真,鼻涕流下來還有點牽絲,差不多要騙過我了。

天啊,我好邪惡!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我是怎麼了?

一個轉念,我折回去,靠近她蹲下並試著跟她對話。
「你需要幫忙嗎?」
我一定是發瘋了,難道我以為現在還在接案嗎?
「你從哪裡來的?你的狀況社會局其實是可以幫忙的,你要不要說說看」
我開始覺得自己在發神經,因為現在很多路人在偷瞄我們。
「我也是社工,雖然不是在社會局工作,但我可以幫你聯絡他們」
我不但把社會局拖下水,而且對照剛剛邪惡的想法,我好像污染了社工這個名詞。
「你在擔心什麼呢?我沒有惡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惡意。但因為她都不說話,我只好這樣問她。
「我住在台北縣,社會局有幫忙我了」
這是好的開始,她終於說話了!但這也是她回答的唯一一句話。
「所以看來是社會局幫忙有限,所以你才要到這邊囉?你有在工作嗎?」
我感覺要開始畫家系圖了。但我對社會局落井下石的行為,他們應該會想派人打我吧!
這時婦人開始往反方向挪動她的屁股,頭越來越低。
「醫院裡也有社工,如果先生真的需要看病又沒錢,可以找他們喔」
她一直迴避我的眼神,然後我辭窮了。她沒有辭窮的問題,因為她好像不打算說更多話,而我們也不算相對無語,因為她根本不看我。
「好吧,如果你不說話我也不逼你,那我走了」
在我起身的當下,我以為她會拉住我叫我別走。但我錯了,這不是肥皂劇,而且她也不需要我。可能多丟幾個銅板她還會比較高興吧。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想的那種人,如果沒錢怎麼會千里迢迢從北縣到北市東區行乞?又要怎麼回去?說不定我再多蹲個幾秒,詐騙集團首腦就要因為妨礙生意的理由而把我架走,到時候沒有人會救我。當路人發自真心不想理人的時候,他們是真的會做到的。

不管怎樣,離開的時候心情雖然有點沉重但卻開心。縱使今天我的行為有點詭異,但蹲下來的那一刻卻是真心想要幫忙,所以我還不算太冷血。往好的一面想,如果今天婦人是偽裝的,那在我戳破她之後,她可能會發現已經有人注意到而不敢太囂張;如果她是真的,那麼她也許還會感覺到一絲絲來自於陌生人的善意。我當然希望她是後者,因為這世界需要多一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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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小藝 2008-05-17 15:28:38

我喜歡這個故事

林小超 2008-05-10 17:15:37

昨天上編劇課老師說了個日本威士起的廣告
在個人在咖啡廳等著他的朋友到來,窗外他的朋友來了,有個窮人向他的朋友乞了錢。這個人進來後,他說:「你被騙了,他家跟本沒有人生病」。這個人開心的笑了:「太好了,一切都平安,我們乾這杯酒吧」。
或許這是劇;或許不在現實。但充滿人文念頭是現代人所欠缺的。下次有人向我乞討,不會給他,但會停下來想一想。

流小藝 2008-04-20 00:07:21

快點去修車啦
你不知道世界就要毀滅了嗎
人人有責耶
千萬要面對「不願面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