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05 01:42:12Quiff

我,機械人

Alex Proyas,這名字曾讓許多人留下印記。從李國豪不幸身亡的《The Crow 龍族戰神》到後作《Dark City 極光追殺令》,他對略嫌晦澀的科幻題材的偏愛、鏡頭裡透出一股黑夜中蕭索及其寂靜,以及表面下慄慄不安的蠢蠢欲動,讓人很難忘記那部成本不高、沒有票房明星主演的《Dark City》。

同年推出、亦由Jennifer Connelly主演的《Requiem for a Dream 噩夢輓歌》中,若有意若無意地亦在主角嗑藥後產生的幻覺中安插了類似《Dark City》中Jennifer Connelly一身紅衣、站在橋頭上吹拂海風的結尾鏡頭,彷彿向《Dark City》致敬。

Alex Proyas,這是讓Q走進戲院裡看他新作《I, Robot 機械公敵》的最主要原因。

(掛頭牌演出的男星Will Smith自《狂野狂野西》及《阿里》雙雙在商業片與劇情片挫敗了下來之後,沉寂了數年,只以兩部商業續集片零星現世。無獨有偶地,素以劇情迷離錯綜而惡名昭彰、前作《阿里》因過度冗長累贅招致惡評連連的導演Michael Mann也終於以新作《Collateral 落日殺神》重出江湖。此乃題外話,暫且表過不提。)

試想,機械人自我意識萌芽,叛逃反抗。這豈不是Alex Proyas拿手好戲?怎有不捧場的道理。然今有數點心得,整理如下:

一、

機械物體是否也能擁有靈魂自主?此乃千古大哉問,卻也已在影史上被問過許多遍,問到觀眾已經十分熟悉此類題材。很難不把《I, Robot》與其他同類型電影相作比較,近者有史帝芬阿匹婆的《A.I.》、動畫有押井守的《攻殼機動隊》、小說有倪匡,漫畫上類似題材更早已被大神手塚治虫在長、短篇諸般著作中探討過無數次。至於對科技的不信任及文明的反撲更早成為科幻創作中的濫觴。《I, Robot》可有提出新的切入點、新的解答、新的出口?似乎沒有。

雖然電影是粗略改編自首先提出「機器人三原則」的科幻小說家Isaac Asimov同名原著,但在這個經典不斷被挑戰、演繹、延伸的時代裡,既然選擇了這個文本作為創作的原點,就不該以此理由來作為搪塞毫無新意的推託之詞。

二、

巨大的公司體制以甜美之聲蠱惑無知民眾,眾人皆醉中唯一人獨醒,在旁人勸阻之下執意不聽,以螻蟻之力挑戰巨象,最終揭發體制下蠢蠢欲動的陰謀,Save the world and make the day。End of story。此類公式在今日的好萊塢已經被玩得爛到不能再爛了,而《I, Robot》呢?

三、

英雄們的性格似乎很好猜透:他們必然魯莽、自大,脾氣暴躁易怒,多疑且有被害妄想症(所以往往不信任眼前的證據而獨力繼續追查案件真相)。科幻片裡的英雄尤如是,非常Old-Fashion,以致於完全揚棄科技的先進,每每批評科技的無人性,透露出對機械產物的不信任。

這可視為編導們對過往美好時代的緬懷,透過暴躁粗魯的角色(甚至可以說他們是將通心粉西部片中的英雄典型移植到科幻電影之中)來突顯出科技時代的冰冷無情,對比之下更形突兀。《銀翼殺手》裡阿福伯在巨大高聳的霓虹招牌下,坐在簡陋的日式麵攤裡吸著麵條;由衛斯理史奈普與史特龍演出的《Demolition Man 超級戰警》更是其中典範,當阿龍在冰凍數十年後重回生活水準突飛猛進的未來世界時,對周遭一切嶄新科技產物均嗤之以鼻,編導便是企圖將這種突兀性對比更加放大來檢視。

就像古代人、原始人、外星人、死神這許多種人(穿梭時空)來到現代社會時,因生活習慣、禮節不同而鬧出的種種笑話始終在類型片中大玩特玩一樣,這種老把戲在科幻片裡一般百玩不膩。回過頭來看《I, Robot》,無法聲控的DVD Player、要吃可能會爆炸的汽油才能跑的機車,Ooops!You see what I mean。這種老招居然會在Alex Proyas的電影裡出現,實在無語問蒼天。

英雄們還有一些毛病:喜歡講笑話(雙關語),但顯然不具備什麼幽默感;喜歡耍帥,但太刻意招搖;喜歡耍感性,但故事不具說服力。尤其Will Smith在片中的演技已疲態俱呈,老臉上橫肉垂垂,編導還試圖以大量特寫及刻意設計的老套對白加以造神,更顯得格格不入。

四、

《I, Robot》絕對不是爛片,企圖在類型中偷渡人文意涵這點尤值得讚賞。動作場面不致於落入俗套,環環相扣的劇情可說高潮迭起,機械人的臉部表情與Sonny擬人式的性格塑造更是緊緊攫住觀眾的心。但當我們以更高的標準,非單純的商業動作大片,而是Alex Proyas的標準來審視這部電影時,它確實不能說是別出心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