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真的假的

肩膀、後腦、大腿、腳跟…

痛、超痛、劇痛、刺痛、激痛、無法言語的痛…我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

「幹麻這樣虐待自己?」99%的人一定會這樣問我。

沒甚麼，我刃牙(註1)看太多的緣故吧，我想。範馬刃牙他老爸當年就是這樣鍛鍊自己的吧?從山谷上以自由落體的方式跳下，任由山壁尖石恣意強姦著每吋皮膚、肌肉、骨骼，然後造就一身無敵體魄，最後榮登地球上最強生物的寶座。

靠!漫畫是漫畫，現實是現實，沒必要把兩者牽扯在一起吧?

沒錯!所以我並不想成為地球上最強生物，我只是在賭，這一跳，事關著兩場賭局。

一場與煌金的最終賭注，一場與眾多自己的最後賭注。

鮮血降落的速度比我還慢啊…

我感覺變遲鈍了，周邊的一切景色全放慢了速度，儘管我依然以高速在翻滾墜落，我卻彷彿可以看見身旁每滴雨水，夾雜著一顆顆紅色血滴，伴我墜落。

碰!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聲音，我沒機會思考，也沒時間思考，兩眼一黑，所有痛覺在這聲巨響之後全數消失。




呼!多麼溫柔的風啊...

我不知道我失去意識多久，但是當我有了感覺之後，第一個感受到的，就是一陣溫暖又舒服的微風，撫拭著我的背。

「喂!你要趴到甚麼時候?」突然我的肩膀被輕輕踢了一下。
「唔…」我睜開雙眼，視線有點模糊，只感覺到臉頰是濕潤的。
「還不起來就阿魯巴到你醒!」這聲音好熟悉啊。
「呼…」我揉了揉眼睛，吃力的用手撐起身子，瞇著眼睛環顧四周。
「這裡是哪裡?」我挺起腰桿問著，儘管我還沒看清楚我身旁的人是誰。
「應該是海邊吧…」那聲音越來越靠近我的耳朵，他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楚。
「啊!」我驚訝的往後傾斜，指著他大喊。
「怎樣?」

他不是別人，他就是我!
「為啥有兩個我?」我撐大鼻孔呼吸著。
「喔?幹麻這麼驚訝…」他慢慢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我看著他的穿著，再看看自己的，穿著是截然不同，但他的臉、身材、語氣、五觀…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完全一模一樣。

我冷靜思考，我最後的意識，我在颱風來襲那天，看見大石板墜落谷底時，突然想到一賭雙贏的方式，不過若輸了，當然甚麼都不會擁有了…

隨後我以雀巢檸檬紅茶廣告中那種往後自由墜落的方式跳下山谷，接著是臭雞排的疼痛，然後一生巨響之後…我就到這裡了。
「我是不是昏迷很久，然後這世界上已經有簡易複製人的技術，剛好有個死小孩經過我身邊，在我身上打了一針複製針，所以蹦出你來?」我也慢慢站了起來，這樣問著另外一個我。

「哈哈哈!你真的撞到腦袋壞掉嗎?」另外一個我說著。

「你不是複製人…那你是誰?」

「我是二號啊!」他邊說，邊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個很大的黑桃刺青，裡頭寫了一個阿拉伯數字2。

「啊!二號不是只活在我這身體裡頭嗎?」

「噗…」他光著腳，開始在沙灘上慢跑，往沙灘後方的椰子樹林跑去。

「喂!說清楚啊!」我也跑了起來。

「哈，比賽看誰先摸到椰子樹吧!」突然間，有個人超越了我，他打著赤膊，穿著一條海灘褲，他的背後有一幅刺青，晃動中我看不清楚圖案。

「那你又是誰?」我大喊，但腳卻沒慢下來。

「三號啦!蠢蛋…先說好啊!跑輸的人要阿魯巴到天亮啊…」三號邊跑邊回頭大笑。

靠!這一個也還是我…除了眼神與穿著有點不同之外，其它也跟我完全一模一樣。

「我也不會輸啦!」跑在最前面的二號大喊，邁開步伐大步往前。

「該不會…」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不敢求證，但基於強烈好奇心驅使之下，我還是回頭了。

媽呀!一大群黑桃踩著浪花，每個人都死命在我後頭狂奔，就算知道他們不是要追殺我的，但我卻也拼老命的往前跑去。

「我現在到底在哪裡啊!!!」我大聲嘶吼著，就在這時候，我摸到了椰子樹。

「快呦，快呦。最後一個要阿魯巴呦!!」三號爬到了椰子樹頂端，對著那群落後的黑桃大喊。

我愣在樹下，張著嘴，傻傻的看著那群…自己!


這是一座島，一座不是很大的島，沿著島的外圈沙灘走一圈，不用二十分鐘，這島上除了椰子樹外，還有一些熱帶果樹，樹林間不時傳來悅耳的鳥叫聲，伴隨著輕柔浪聲，一切有如世外桃源。

「這是現實…還是虛幻的?」我靠著一顆椰子樹坐著。
「是!也都不是!」二號拿著尖石敲著碩大椰子。
「甚麼意思?」
「我也搞不太懂啦!總之…目前就是這個情況!」二號換了一顆更大更尖銳的的石頭。
「呼…到底發生甚麼事情…」我瞇著眼睛，望著平靜的海平面。
「在這不是很好嗎?無憂無慮!哈，還有吃不完的椰子!」二號終於在那棵椰子上打出一個洞來。
「小心天天吃椰子，有天吃到爛椰子你就笑不出來了!」胸口刺青寫著64號的黑桃光著上半身，手上提了兩顆鳳梨走來。
「哈，爛椰子我也照吃啦!」二號說完便張嘴，舉起椰子。

我只是輕輕微笑，把視線轉到遙遠的海平面。

有個黑桃並沒有躲到樹蔭下，他獨自一人站在沙灘與海水的交界處，和我一樣，看著遠方。

我瞇起眼睛，想看清楚他脖子上寫的數字。

「靠!我該不會兩邊都賭輸了吧…」我看清楚了那數字，大大的86號烙印在他脖子上。
「86號還在呀…」十五號穿著白色襯衫，超大太陽眼鏡，咖啡色馬褲。
「我們都還在啊!這實驗證明了…我們是生命共同體!想把誰踢走，是不可能的事….」手掌上刺了29號的黑桃拍了拍屁股坐到我旁邊。
「唉…輸慘啦!呵呵…」我自嘲的笑了出來。
「他才輸慘了!」突然間，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了下來，他著陸後濺起的細沙噴的大家滿身都是。
「靠!我在吃椰子耶…」二號伸著舌頭喊著，他滿嘴都是沙。
「呵呵…不過，你說誰輸慘了?」我好奇的問，剛剛從樹上跳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三號過動兒。
「那個一直站在沙灘上的傢伙!」三號腿一蹬，留下一陣沙浪，他直直衝往86號。
「不要跑，到現在還沒摸到椰子樹的人就是你!」三號邊跑邊吼著，86號看見三號追來，趕緊往海裡奔去。


「哈哈，一起去幫忙!」二號丟下椰子空殼，也了過去。
「阿魯巴!阿魯巴!...」又有兩個身影跑向沙灘。
「哈!」我也起身，拍掉屁股上的沙。
「歐歐歐歐…」一群黑桃一聽到阿魯巴，全都擠到這來幫忙。
「真有活力啊，我也不能缺席。」十五號黑桃褪去了襯衫，摘下眼鏡也往沙灘跑去。

我對這種絕子絕孫的遊戲沒太大興趣，只是遠遠的看著一群人將86號牢牢抓住，連拖帶拉的往樹林緩緩移動，人實在太多了，我幾乎看不見86號，只看見一堆自己，緊接著進到樹林後，慘叫聲和笑聲加油聲一波比一波還大聲。

「幹!痛死啦…」這個在喊叫的人，應該是86號。
「自己要當最後一個，怪誰?一、二、三…繼續!」這是三號。
「啊啊啊啊啊…不要旋轉啦!會爛掉…」86號又繼續喊叫。
「說好要阿魯巴到天亮的啊!三、二、一…」
「哇啊啊啊啊…」慘叫聲越來越淒涼。

不由自主的，我夾緊雙腿，替86號祈禱著，希望他的蛋，還有機會貼到自己大腿…

沒多久，慘叫聲沒了。

我好奇的走進人群裡頭，想看看86號到底怎麼了。

「這樣就不行啦?」三號拿著樹枝戳著86號的臉頰。
他一動也不動…大字型躺在一顆粗大椰子樹下，嘴巴冒著白泡，兩眼呆滯的看著天空。
「好啦!這遊戲太殘忍…到這邊就好了啦!」四號黑桃蹲到86號身邊，用手摸著他的脈搏。
「啊啊!他沒心跳了!!!」四號膽小鬼嚇的臉色發青大喊。
「屁啦!怎可能這樣就掛點…」三號黑桃踢開膽小的四號，隨後將耳朵貼在86號的左胸口，聽著。

「怎樣?」十五號問。
「嗯…」突然一條鼻涕，從三號的鼻孔流出。
「到底怎樣?」
「他…」三號抬起頭，鼻涕依然掛在鼻子下方。
「快說啊!」十五號不耐煩。
「他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沒有悲傷…」三號說完後，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架。
「安詳你個狗屎蛋啦!還不快想辦法把他救醒，喂!好說歹說他也是我們其中一個啊!快幫忙弄醒他…」我大喊著，連忙開始幫86號做起CPR。
「你就是這個樣子，才沒有辦法甩開他啦。」三號對我咆哮。
「當初從那峭壁上跳下來，我也沒打算要摔死誰啊!誰想死啦?我只是想說看看能不能就這樣嚇走86號，或是逼他說出零號的秘密，誰知道!跳下來後根本沒時間發問啊!痛都痛死了，怪我喔!」我也吼回去。
「你對我大聲甚麼，想打架啊!?」三號衝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領。
「好啊!打啊，告訴你，不要以為全世界只有你最強!」我扯掉我的上衣，氣沖沖的瞪著三號。

我實在不願意承認，但三號的拳頭真的超快，我還沒握緊拳頭，他的拳就已經彈射到我嘴邊。

就在我即將被揍飛的那瞬間…

轟轟轟…

天搖地動，所有人幾乎都被這股瞬間搖晃震倒在地，三號的拳沒碰到我，因為我們倆也跌坐在地上。

海平面不在平靜，劇烈的搖動，本來平靜的海平面，現在激起又高又大的浪來，難道是地震?海底火山爆發?外星人入侵?還是…全世界的宅男瞬間一起約好同時在這時候放屁?

轟轟轟轟…刷!

突然間，海平面升起一個超大球狀物體，真的超大，那物體不斷往上升，往上升…

那物體遮住了所有陽光，天空暗了下來，物體繼續上升…

慢慢的，那物體變寬變大，出現手臂，出現胸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