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04 16:09:22M圈管理員

我們的“飛佛”時代



    在港澳兩地紛紛高唱推動創意工業或創意產業的年代,最近香港前進進戲劇工作坊演出的《賣飛佛時代》(My favourite time)對此不無調侃與表示困惑焦慮。《賣》劇以沙士(SARS,爆發於2003年)作為時代分野,記錄及探討後沙士時代的香港文化產業被時代擠壓了它的創意空間。

    《賣》劇是個將文字叙述跟影音媒體結合成的劇場作品,糅合了新聞片段、紀錄錄像與即瑒攝錄的交織投射與演員叙述。主景是三個可移動的巨大四方框,每個框看像一個玻璃室。三個方框拼湊出一個機場的候機室。“玻璃室”的運用、舞台空間及視像投射的處理、燈光的變化設計及遍佈於舞台、後台、四方框內的攝影鏡頭(甚至手提攝錄),充份展示了多媒體劇場的力量,拓展了觀衆的視野與角度,發揮出豐富的意像。

    故事包括了兩條主線:香港文化創意人的北上發展,外銷創意;一個十五歲少女憑自己的設計創業,創意內銷。它透過兩個虛構人物傳遞了文本作者陳炳釗對創意工業的出路、社會價値觀的詰問。其中窮家少女賣帽創業的故事是影射一段今年初被香港傳媒炒作的戲劇新聞。

    看戲之前我未知道有關的新聞故事與人物,由於腦海裡沒有新聞故事的桎梏,雖然少了觀看時與現場觀衆的共鳴感,卻沒有朝着作者的思路走,對戲的內容便有了自己另一種詮釋,觀戲後的感受便與作者於場刋內的吿白有所差異。

    《賣飛佛時代》虛構了一個與香港首名H1N1確診者乘坐同一班機抵港的人物張智康,他本是個文化創意人,於香港沙士疫症結束之日離港北上尋求出路與發展,幾年之後,又於另一個疫症H1N1於香港開始蔓延之日回流,兜兜轉轉又回到起點,帶着徬徨與焦慮。起點變回目的地。他在上海機場的候機室裡等機回港,期間他迷茫於自己的出路,他從候機室玻璃牆上的反射審視自己。自困於候機室的玻璃房內,他目睹室外的飛機一架架騰空高飛,自己則留守原地,自我封閉於一個空間內,無法超越框框。他瞧着自己在玻璃上佇立的影像對比玻璃外他人的越空高飛,他一再說道:“且再睡一會,再出發。”但,在發展快速與競爭如此激烈的時代,當鄰近地區開始、甚或已經超越自己的時候,可以容許再睡一會才出發嗎?如何衝破困室,掌握自己的命運?張智康的處境恰恰道出了今天香港創意人的窘局與困境。

    另一個虛構人物是名為李曉華的十五歲單親受綜援家庭少女。她自立品牌創業,生產自己“設計”的Cap帽,在街頭擺賣,以助家計,因而被傳媒炒作為香港少女的夢、靑少年的模範。由於現代社會實在太乏這類模範,結合了孝順、勵志與創意三個社會正確元素的“窮美少女自創品牌”的戲劇新聞大大合乎“市場”所需與所渴,於是賣帽少女輕易觸動社會大衆,成為社會的寵兒,縱使事後被揭發其所謂“創意設計”是抄襲侵權行為,仍為不少市民感性接受,甚至被企業聘為設計——不為其創意,祗因為其具宣傳價値。社會大衆對這個新聞故事的反應本身方算得上是新聞,它說明了感性煽情可以主導大衆輿論的是非觀與價値觀,展示了知識產權的脆弱。社會與傳媒關心的不是創意工業,而是煽情故事,這無疑是對創作人的一記當頭棒喝。

    香港自有創意人對發展空間的困惑與焦慮,也有過創意人的“飛佛時代”(favourite time)。澳門呢?澳門的文化創意空間在哪?如果當今正是澳門人的“飛佛”時代,甚麼時候才是澳門文化創意人的“飛佛”時代?創意滋長於存在自由與生存競爭的環境,兩者之中澳門可或缺少了甚麼?

    李宇樑

    lawrencelei2000@gmail.com

 

原址 : 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09-12/31/content_4105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