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17 02:23:10品瑜

迷醉崇拜最要命

 

沉迷的狀態是強烈的投入,卻沒有同在;沉迷的人強烈執著於自己對別人的看法,卻沒有真實參與的同在。沉迷的戀人特別執著於自己對愛情的看法,而不是與自己為深愛的對方產生親密,他們陷在自以為的浪漫之中,反而妨礙與對方真正同在的能力;在強烈的欲望中感到苦惱,卻誤以為愛或同在。
-《關係花園》【第二章】「親密」,麥基卓(Jock McKeen, M.D.)、黃喚詳(Bennet Wong, M.D.)著,易之新翻譯,心靈工坊。頁61。

  近日,一位朋友百般討好與誇張崇拜的行徑,讓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我很清楚那不過是將我徹底「物化」的表徵,只是因為我提供了她友情的陪伴,以及某種安全感,所以為了繼續保有這種被人關注的舒適,她很取巧地以言語示好,來確保我不會離開她。

    不是說我不喜歡別人的欣賞與讚美,相反的,我更希望領受的是一種雙方相互欣賞與良性互動的動態能量,那是出自於存在的純粹本質,我欣賞你正因為你是你自己,再也沒有別的了,而我也很高興自己能夠善意的護持,讓你成為自己的可能。這絕不是腦袋算計著眼前這個人能給我什麼好處,或者讓我的慣性可以繼續依賴。

  我找個機會與朋友坦然表明我的不舒適,希望她能夠真正去向裡觀看,為什麼自己要那麼急欲討好我呢?我開玩笑地跟她說,我也年紀大到聽力不大好,已經不再是聽覺的動物,她的確毋須如此毫無陷度的誇大對我的崇拜,因為我更相信感官之外的心領神會。

  友人聽了我的說法,霎時震撼地沉默了下來,我耐心地等著,希望她能真的面對自己的匱乏與恐懼。

  友人哭了出來,許久,才啜泣地說著:「我真的很喜歡你這種充滿睿智的朋友,只有你願意陪我,聽我訴苦,我不是討好你啦,我稱讚你的都是真的,你不要討厭或不理我。」

  友人陷入歇斯底里的驚慌,我在無聲裡冥想,試著將心輪中的綠色療癒之光傳遞給她。

  我邀請她來作一項練習,那就是每次當她忍不住又誇張地「討好」我時,可不可以讓自己像守在老鼠洞口的人,準備捕捉自己的念頭。

  “不管你說什麼或作什麼,你都得先確認自己的念頭,以及檢測自己到底有無在與人互動的現場,否則別人看到的只是你的鬼影而已。”我建議她。

  說給她聽的,其實也聽進了我的心坎裡。

  日常往來裡,我們經常熱情地喜歡某位朋友,或者很大方的在人群前捧她,也許在這看似「樂善好群」或「友善」的動作裡,很難覺察自己的真正動機與慣性防衛機制,只是為了要保障自己的某種安全感,卻完全無法尊重對方的所欲與想法,而看似同在的行為裡,其實是萬水千山的遙遠。

  同樣的,當我們在愛情裡,不假思索地宣稱自己是全心全意,甚至放棄一切的愛上對方,並迷戀上他的一切時,其實我們剝奪的正是對方可以「成為自己」的絕對權利。

  記得年少時,喜歡上一位男孩,他的確與一般男生有著不同的純真氣質,聰明內斂,時而張揚跋扈,又是全國最佳辯士,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俠客般的爽朗,對朋友都是毫無分別地友善著。

  印象裡,我很少願意專注地聽一個人說話,然而當他開口娓娓道來一些社會理念時,我發現自己竟然有了一方最舒適的傾聽位置。

  當時,我強烈的迷醉於他,覺得他真是我心中的第一名,甚至覺得其他男生真的只有在旁邊喘的份。

  “暗戀你的男生那麼多,哪天我怎麼被人暗殺死,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常笑著告訴我,叫我別那麼誇張地崇拜他,這讓他感到很不安與為難,彷彿逼他與全世界男人為敵。

  是的,他更喜歡男生,我對他的迷戀,真的是太為難他了。

  於今想來,我強烈地投入愛他的種種自我感覺良好裡,自以為是地狠狠愛,還認為自己除了這樣作以外,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來表達了。然而,迷醉的同時卻從未聆聽他的感覺,以及尊重過他想成為自己的渴望,讓他成為一只木偶,由我的迷醉擺弄著。

  現在的我並沒有罪咎自己,就僅僅是懺悔自己所作的,“我就是作了這件事的人!”,而今在別人對我的迷醉卻不同在裡,我更能體會那種被人物化與擺布的為難。

  祈願我在與人同在時的深化覺察,能夠解脫許多人的迷醉之苦。

  一念既起,過去、現在與未來都能或得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