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07 22:02:42飛翔

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想跟你到處走走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很想和你到處走走。」妳說。

  『就像三年多前的那樣嗎?』我回憶著過去的點滴。

  三年多前,冷得不像話的天,和現在悶熱的氣息完全相左,我和妳牽著手走在台北市的街頭。

  「對啊,就二個人牽著手到處走走。」妳又說。

  『想走去哪?』我笑著說。

  「都可以……。」妳若有所思的說。

  『難不成要再來一次夜遊台北市?』我在電話的一頭,冒起冷汗來。
  
  妳聽到我這麼提議著,似乎也落入了相同的回憶裡。我躺在床上,收訊突然雜亂了起來,這是住宿舍的另一個壞處,往往講十分鐘的電話,專心的陪妳之餘,還得不停的變換姿勢,或坐或臥,甚至得走出寢室門口,在走廊上閒逛,更令人厭惡的是要到陽台上,以血交租,換取一絲絲收訊。

  「喂喂,喂~。」妳不停的呼叫著,我直到步至陽台才稍稍得以聽到。

  「喂,笨寶貝豬,又不見了?」妳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我還在啦。我是很樂意陪妳再走一趟啦。不過可以不要選晚上嗎?』說實在話,不是不信任台北市的治安,而是我長得太沒安全感了。

  「吼唷,不行。」妳失望的語氣說著,一邊半要脅的否決我。

  其實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什麼事都不用煩惱,和妳漫步在許多地方。走在台北市的街頭,一同談論著擦肩而過的路人,他們的穿著打扮如何;走在淡水老街的河岸邊,一同遠眺對岸八里的萬家燈火閃爍,然後找個路墩數著天上星星;走在嘉義公園的小徑、大安森林公園的步道,一同觀察哪裡有可愛的小狗,不然就是哪對夫妻手上抱的小北鼻很Q,。

  『為什麼不行?』我無奈的回著。

  「因為那樣就沒有感覺了啊,感覺是很重要的。」妳認真的回答我。

  『我不可能找回相同的時間,可是能讓妳有相同的感覺,找個時間再去走走吧。』我承諾著。

  「那這星期我生日,我去找你,你說要走哪?」這是妳一貫打鐵趁熱的態度。
  『嘉義公園囉,上次妳不是說妳沒心情逛。』我說著。

想要單純的走走,有時好難。交往愈久,或許得找許多的理由,才肯靜下心來陪著對方走一段。我們兩個都習慣於漫步的節奏,那種步入老夫老妻的調調,隨口聊聊,並不是很在意內容是不是有價值。沒有壓力的交談,不用擔心對方嫌惡自己沒有深度,也能很開心的對話。於是,我逐漸的忘了怎麼和其他人交談,只習慣於在適當的情境,適合的人物存在時,才打開塵封的話匣子。

如願,我希望妳今年的生日不要一個人過,所以妳懷著快樂的心情南下。我卻擔心著嘉義陰雨的天氣,會不會讓嘉義公園的行程再度泡湯?根據我精密的推算,我加上妳,出門遇雨的機率不大,然而只要去的地點是公園,並且是預定的行程,降雨機率立即提升至二、三倍之多。

果不其然,妳下車的時候,嘉義飄起牛毛般的細雨,我匆匆地和室友要了二件雨衣,衝去嘉義市接妳。雨斷斷續續的下著,然而事實總是殘酷,在我全副武裝之後,騎上小橘,雨卻停了。於是,妳得以指著我穿著雨衣的模樣大笑著,還不時提醒我的糗狀。

「你很呆耶,又沒下雨,還穿雨衣。」妳笑著說。

『我來的時候有下咩,誰想突然被淋成落湯雞?』我反駁著,還一手指著雨衣上小小的雨珠。

煩人的天氣,似乎沒有讓妳的心情受到些許的影響。我在妳的眼裡,看到的是小女生的期待,雖然妳總是說就外表上,誰都認定我們兩個人是姐弟戀。妳是容易受感動的,妳是容易落淚的,妳是小女生,我打從心底這樣覺得,我喜歡這樣的妳。

『這是我第一次陪妳過生日吧?』我問道,心裡頭回想著妳之前生日時,我在做些什麼?

「對啊,這是第一次。」妳回道,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不是很在意。

『妳都不覺得很怪嗎?』我自己倒理虧起來,哪有男女朋友交往是第三年才第一次由男生陪著過生日。

「吼,你現在是打算要彌補我過去的傷痛嗎?」妳露出奸笑說著。

講老實話,我前二年總是在意要送什麼東西,才能讓妳比較驚喜,反倒是忽略了待在妳身邊才是最重要的,好在今年的生日,可以一起過。

「感覺今年的生日好孤單喔。」妳突然來這一句讓我不知所措的話。

『孤單喔,為什麼?』我收起方才的喜悦問著。

「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過,還不孤單喔。」妳落寞的說著。

『哎喲,那明年我找一堆人來幫妳慶祝囉。』我竟開始盤算明年妳的生日。

人總是這樣,喜歡編織一個美好的未來,以為這樣才會有走下去的動力。我們的交往始終穩定,也許就是因為我們都過於理性了吧,從交往的最初,就告訴對方,如果有一天,不再喜歡對方了,一定要據實以告。我們都討厭謊言,然而這一刻,我卻寧可相信自己能編一個「美麗」的謊言,因為愛情裡需要,我們稱之為浪漫。

漸漸地,妳和我愈來愈相信這些所謂的美好,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圓其說的自我澎漲,可是我知道一段感情裡若是愛的愈濃愈深愈厚,就會不自覺得深陷其中。酒醉時分,小醉令人意猶未盡,大醉令人魂牽夢瑩。

原來所謂的理性,只是一道又一道的枷鎖,將我們各自一圈又一圈的綁困。任何人都該相信,好景不常、花無百日紅這些話,然而在愛情的面前,俗諺、投資風險論都不成立,我們都在打一場仗,想要擊敗的對手是自己,而不是流言婓語。

『逛了整晚的街,該是到重要的時刻了。』我說,把機車安全帽遞給妳。

「你要作啥?該不會要跟我求婚吧?」妳甜蜜的猜測再次令人汗顏。

『當然……不是。我帶妳去白木屋買蛋糕。』我拉長音調的回答,接著催促著妳上車。

「死豬,你找死啊!」妳把「你」字拉得好長,和捏我的肚皮的時間一般長。

最後我們還是沒有買白木屋的蛋糕。兩個人牽手大步踏進白木屋的店裡,聽店員熱情的介紹,一排排賣相極佳的蛋糕,我摸摸口袋裡,似乎有些不夠的疑慮,東看看西看看,又覺得自己開出的支票沒兑現很好笑,進退兩難之際,妳拉了我一下。

『作啥?我覺得那太大了,我們兩個吃不完。』我說。

「嗯,我也不喜歡那些樣式。」妳低聲說。

然後,我鬆了一口氣,拉著妳走出店門。我一直到妳回去基隆才敢跟妳明說,自己其實沒這麼多錢。而妳寄了封逼信給我,告訴我妳不在意,而且覺得我們後來在魔果子買的那一個水果派乳酪蛋糕,比白木屋的有價值得多,還一直強調我的決定是對的,妳不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看完那封信,我突然覺得好暖,因為妳總是支持著我的決定,打從心裡的支持。

我小心翼翼的把蛋糕從冰箱裡拿了出來,插上象徵意義的一支紅蠋,店家所附的免洗餐具放在一旁,接著把房間裡的燈一盞盞的關上,留下一盞夜燈。蛋糕上依序舖上了奇異果、水蜜桃、小藍梅醬、小紅梅醬、中央立著一支巧克力棒,還有三顆灑上細砂糖的葡萄相伴。在昏暗的燈光裡,我點燃蠋火,頓時微微的火光閃耀。

「你再不快一些過來,我們就要吃蠟蠋派了。」妳興奮的叫我坐在妳身旁。

『呃……那現在要作啥?』我突然不知所措起來。

「嗯……我也不知道。」妳也像少根筋一樣,看著我。

『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我輕輕的哼了起來,而妳也跟著唱著。

接下來,我們還唱了英文版,最後的台語版妳說妳不會,所以就由我代勞獻唱。我知道妳平時就愛虧我說歌唱的難聽,不是摀著我的嘴,就是摀著妳的耳,沒想到這次妳超給面子的,竟然乖乖的聽完,拍完手還一副幸福洋溢的樣子,反倒是我不好意思起來。

『壽星,吹蠟蠋。』我輕聲對著她說。

「呼~然後咧?」她睜著雙大眼睛問我。

『當然是要許願啊。』我說。

「我希望寶貝永遠愛我。」妳大聲的說著。

『笨,講出來就不靈了。』我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起身把蠟蠋拔掉。

「哼。」妳低著頭,閉上眼,這次沒有回話。

沒有什麼事是永遠的,就算是相戀的人也是一樣。我們都知道,時間不帶一絲感情的牽絆著我們,可是卻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要我們改變稱謂,我在意的詢問那個願望是否與我有關,妳點點頭,我其實不在意願望是什麼,在意的是我在妳的生命裡,是否能有種不能替代的獨一無二?一種就算是沒有永遠的結局,也可以刻骨一輩子的情感,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受,要妳記住我是誰。

「你幹嘛?我的禮物咧?」妳語帶要脅的問著。

『呃……禮物嘛。』我想了一個星期還是想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也許是我們大小節日都過吧,這下可是開天窗了。

「吼,忘了吼,限你明天交出來。」妳邊切著派,邊提醒著我。

『喔,好啦好啦。』我摸著皮夾裡的最後一張小紅。

今年妳生日,我對妳說第一句生日快樂,雖然沒有禮物給妳,可是我看到妳眼裡的笑意無盡,妳需要的是陪伴吧,一個人能專注的陪伴,雖然我不能給妳永久的陪伴,但此時此刻,我真的很專注。

「喂,明天是不是要去公園?」妳在睡前閉著眼睛問我。

『妳不是想和我到處走走?』我摸著妳的頭髮回答著。

「嗯。那你幹什麼在我切蛋糕的時候說考慮要娶我?」妳翻身,捏著我的臉頰。
『因為我覺得那是女生該做的事……痛』話還沒說完,妳用力捏了一下。

「你大男人,我才不嫁你咧。」妳堅定的說。

『喂,話還沒說完,女生做家事的時候,我覺得是很吸引我的啊。雖然我自己也會做家事啦,不過,我能感覺到妳的心意啊。』我辯駁。

「你別再為你的大男人解釋了。」妳頭一撇,背對著我。

這次妳下來找我,電話裡問了我一次,試探著我對婚姻的渴求度。吃完蛋糕後,又問了我一次。離開之前,不經意的又聊到。我們都不在意那張紙,甚至連婚姻的許多觀念都相近。妳說不想這麼早踏入婚姻的路子,我說不想讓妳扛下妳承擔不起來的家族壓力,然而不結婚就沒有壓力嗎?

『妳這麼想嫁我?』我問。

「剛剛之前很想,現在一點也不想。」妳回道。

『真是小女生。』我笑妳。

「小女生又怎樣?」妳有些生氣。

因為妳是小女生,所以我想保護妳,可是又希望哪天妳能成為能擔得起風浪的女人,這樣的心態有時連我自己都不懂。我知道妳也許有天,真的會為了嫁我學了一手好廚藝;我也知道也許有天,我會為了娶妳,想盡千方百計的方式來感動妳,一百個理由、一千個都好。但不是現在,我們都明白,一旦兩腳都踏進對方的世界,面對的壓力,不是我們在圈外能想像的。於是我想保護妳,不急於把妳綁困,自由的天際有許多值得妳追尋的地方,而我一直都在學妳的等待哲學。

『不怎樣。』我說。

「你不喜歡小女生?」妳輕聲的問。

『不喜歡,可是我更不喜歡裝女人的小女生。』我笑道。

我知道妳不會強求自己成為我心目中的人,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妳,可是不論妳變成了什麼樣子,那曾有的等待、陪伴在我心中不會改變。我喜歡的是妳的全部,妳是唯一,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心底也總會浮起妳說過的那句話,那是不需要理由的陪伴。

「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想和妳到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