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來的剎那，阿晨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他揉揉眼，發現小葉依然伏在他肩上。他感到全身酸痛。

小葉這時醒過來。她看看阿晨，對他說：“對不起，昨晚實在太失禮了。”

阿晨笑笑，站起來舒展一下身體。“妳的心情好了點沒有？”

“我很好呀。誰說我心情不好？”

“但是昨晚妳哭了。”

“即使我哭，也不表示我心情不好。”

阿晨不明白小葉為甚麼總是要逞強，總是不肯卸下她的保護衣。是因為不信任他，還是因為曾經遭遇過太多不愉快的事？

阿晨知道他留下來也沒有結果，只好離去。

小葉沒有留住他，著實使阿晨洩氣。但是他很快便想通了，昨夜他不是很想為小葉付出嗎？不管小葉怎樣對待他，只要他真正付出過，便不會枉費。

想通了之後，他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回家後竟然接到小葉的電話。

“你還沒有回答我昨夜問你的問題。”小葉說：“你會傷害我嗎？”

“絕對不會。”

“今天下午你會來甲蟲嗎？”

“如果妳想我來，我一定來。”

“你來的時候，帶一個故事給我。你已經很久沒有給我講故事了。”

“我保證，這會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掛上電話後，阿晨高興得歡呼起來。

他要為小葉準備一個精彩的故事。故事也許不一定最精彩，但是他希望可以逗她歡喜。

阿晨告訴小葉的，是一個關於生命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第一天，神創造了一頭牛，祂告訴牛牠要在田裡耕種直至日落，而且只能吃草。神打算給牛五十年壽命，但是牛不願意，牠說這樣的生活只要二十年就夠了，於是把餘下的壽命還給神。

第二天，神創造了狗。神告訴狗牠的工作是看門口。吃的是主人吃剩的東西。神要給牠二十年的壽命。可是狗說牠要十年就好了，於是又把餘下的壽命還給神。

第三天，神創造了猴子。神告訴猴子牠負責娛樂人類，逗他們開心，而牠只能吃香蕉。神要給猴子二十年的壽命，猴子認為這樣的生活頂多活十年就好了，又把餘下的壽命還給神。

第四天，神創造了人。神對人說：“你只需要盡情享受生命，每天只要睡覺、吃喝和玩耍，並不需要工作。我給你二十年的壽命。”人馬上抗議，說這麼好的生活只有二十年實在太短了，於是人要求神把牛、狗和猴子還給神的壽命統統給他，讓他活七十年。

“神答應了，所以我們在二十歲之前只需要吃喝玩樂和睡覺。之後的三十年我們整天工作養家。接下來那十年，我們退休了，整天留在家裡看門口。最後的十年，我們要出盡渾身解數來娛樂孫兒。”阿晨說完之後扮了一些猴子的舉動，逗得小葉哈哈大笑。

“那麼我們現在是過著一頭牛的生活了。”小葉說：“但是為甚麼我們會有喜怒哀樂？”

“因為我們始終是人，我們都有感情。”

小葉興致勃勃的說：“我也有一個故事告訴你。”

“好哇。洗耳恭聽。”

在阿晨的記憶中，小葉從來沒有試過主動跟她講故事，他希望這是一個令他欣慰的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