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05 15:25:21夢天使

秋芳老師二月的信:故事,從古典小說到現實人生


親愛的大、小朋友們:
無論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靠創作坊多近或多遠,我想要和大家共享的是,生命中極為重要的關鍵,負責。
在創作坊,我們一直協助孩子們發現,說好話,負責任,珍惜世界是一個團體。
這樣的溫柔和善意,如無所不在的芬芳,終究會回應在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個領地。

1.文字,一輩子的禮物

我的學生毓庭,在美國進修音樂碩士,表面沈靜,內在卻藏著驚人的千言萬語在翻騰,常常因為一、兩句失言,或一兩、件小事深思不已。
毓庭最新的心情檢視這樣記錄:

今天有些失言。朋友在描述他室友的誇張行徑,例如吃到一半的食物隨手扔在一旁、餿水不處理等著別人收、食物一買再買卻不把舊的先處理掉、養寵物卻不訓練好牠們、垃圾不倒、可以生活在雜物中……。我想也不想便道:啊!「這一定是家教問題。」
我總以為整齊這件事,和個性便佞或善妒等等受先天影響頗鉅之事截然不同,對事物的整潔,絕對是可以在後天完全被要求,以符合週遭者所期望,日常生活積習,不是因為父母縱容,要不就是父母行徑亦是如此。
不過,我想起眾多好友睡在混亂的房間裡、置滿雜物的床上,手一撥便安然入眠,最後還是放棄這個假設。可能不全關乎父母,其中一部份也是個人性格。

很可愛吧?看著這孩子的千百種反省和檢討,我深刻珍惜,創作坊給了這些孩子們,一輩子都有用的美好禮物。
毓庭看《麥田捕手的女孩》(the good girl)這部電影時,其中一幕紅燈前的駐留,該右轉或左轉?右轉是極度無聊的人生、左轉是極度不明的生活,綠燈亮前,必須做出決定。只為這一幕,毓庭熱淚盈眶,想起過去多少決定,也是完成於這樣的瞬間,往後都是為這一個「衝動」負責,而不是對「從長計議」負責。他在部落格裡這樣追索:「那些乍然翻轉的片刻,在漫漫時光中如此優美,而我們的人生,從此亦優美得如那些乍然翻轉的片刻。」
彷彿千萬種異國奮鬥的孤寂與掙扎,隨著一字一句的歸納和演繹,慢慢整理清楚。

這就是我常常覺得「此生值得」的最主要原因。
我知道,在創作坊,透過文字訓練、透過內在觀照、透過並不侷限於任何範疇的閱讀引領,我們正捧著一個又一個羽翼初長的孩子,學會負責。
只要這孩子意識到生命無從避讓,得靠自己站起來時,我們就得戰戰兢兢,把孩子們送到窗口,迎著陽光、或者衝進風雨,無論如何,都要協助他們去飛。
每一年,我都在幾百本「閱讀書單」;十幾種「共讀模式」;以及一套又一套設計了又放棄、重新建構再檢視的「教學教案」中,認真為孩子們挑選出,一種足以陪伴孩子們獨立而長遠地學會「負責」的教育常模。

2.故事,照見我們自己

這個寒假,我們一起讀「古典小說」。
我們先讓孩子們變身為男孩女孩(不同性別)、小螞蟻(不同物種)、麥當勞叔叔(無生命)、作文老師(不同高度),用嶄新的眼光,詮釋身邊平常的人、事、物,辨識不同的「視角」,理解每一個人都受到成長基模的影響和限制。
再回到最受孩子們喜歡的現代顯學《三國演義》,切入可能有點陌生的古典文學領地;從《封神傳》遙想遠古蠻荒的飢餓、危險,以及部落生活的相依為命;捕捉《唐人傳奇》從盛唐經歷安史之亂而陷落的混亂;透過《聊齋誌異》的荒寒現實、《鏡花緣》的光怪陸離,引領我們,理解這就是我們存活著的時空,每一個人深受影響,同時也在這些環境中,掙扎、奮鬥,努力尋找出路。

我們接收到的每一個故事,無論是眼睛看來的、耳朵聽來的,甚至是我們日日經歷的真實生活,每一樁故事的衝突與轉折,幾乎都可以看到「認命」、「求救」、「自救又救人」的交錯渴望,形成很多豐富的層次。
首先,我們從「認命」機制裡的自我安慰、諷刺不如意的大環境到寄託自己的夢想。
慢慢地,我們渴望「求救」,被動地期待改變,那些英雄、超人、神仙、聞聲救苦千眼千手的觀世音,就這樣成為想像寄託。
直到從內在裡找到力量,主動地參與改變,見義勇為,抵抗痛苦、壓迫,才激撞出各種高潮起伏「自救,並且救人」的動人故事。

任何一個人不夠好,都會牽引整個環境,讓大家陷入飢餓、危險、死亡,就這樣,一個朝代換一個朝代,重複出現這種痛苦,從而發展出從故事滿足願望的心情。
每一個故事,都受到大環境的影響,絕對不可單獨存在。
當孩子浸泡在小說討論中,其實也觸及了更大的生存時間軸和空間軸,並且深入地用各自不同的視角,認識時代、作者、作品,同時也認識自己。
就像每一個孩子食物亂扔、垃圾不倒,別人自然聯想起「家教問題」,我們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慎重察覺,究竟,我們要留下什麼樣的故事,讓別人記得我們?
我們會被當做傳奇嗎?還是四處被「誌異」?

寒假班最後一堂課,讓孩子們上台報告「最珍貴的學習」。
孩子們開始回到自己的故事裡,記得第一次學會換戴著不同的「視角」,像神奇眼鏡,出入不同的人物觀點,快速切入別人的想法,在不同視角裡看見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回顧自己一直沒有察覺的自私、任性,驚覺不能只顧自己,要多關心別人。
有的孩子回想起,一開始上課,只要需要討論,就進入「打坐、放空」,完全沒有團體感,那些願意打破僵局、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孩子,都成為大家回顧、轉述的迷人故事。
從孩子們共同分享的「鬼故事」裡,他們學會視角轉換,不再害怕、不再做惡夢,還立定志願,要經營出有好夢的人生。
還有同學回顧,寒假中,寫作時間很短,更渴望把握時間,讓人生中每分每秒都多采多姿,這時,更能體會「做計畫」的重要。

當然,做計畫,並不等於行動的執行、問題的解決,以及意義的完成。
不過,這是一個負責的起點。
寒假這麼長,除了過年、領紅包、玩之外,我們是不是可以趁這時想一想,過完這個寒假,我們有沒有故事,可以對別人敘說?我們又要怎麼對別人敘說我們的故事呢?
還有,認真想一想,別人會怎麼評價我們?怎麼敘說我們的故事呢?

3.甜甜圈與馬桶圈

秋季班結束前,創作坊發生了這個繪本班孩子的「童年傳奇」。
繪本班不像作文班,有很多要求和期待,以及不得不面對基測的壓力,孩子們最幸福的是,盡情地浸漬在顏色、圖象、版型構成、細節線索裡,反覆回顧、對照,平常的寫作時間,寫一、兩行,寫一、兩頁,就叫做「天才橫溢」。
他們自由地說話、快樂地在教室裡跑來跑去,幾乎不太接受什麼約束,唯一的要求是,一個學期,必須完成一個繪本故事。
學期結束前,我們在教室裡共享一本小作者的的精彩創作《甜甜圈》。
封面充滿懸念,「小兔子」和「甜甜圈」,成為想像的線索。
故事一翻開,跨頁主題是兔媽媽正在賣甜甜圈,攤位邊沒有人,右上角小角落,小兔子生病躺在床上;再翻開跨頁,兔媽媽還在賣甜甜圈,右上角小角落更換成陽台上的麵粉糰,正在擔心小兔子生病沒錢看醫生,大家在為兔媽媽想辦法。
接下來連續單頁放大特頁。有甜甜圈旋風轉、疊羅漢、綁麻花辮、裹巧克力粉……。
而後,書頁一翻,又是驚人的跨頁。油鍋沸騰著,所有的甜甜圈大集合,微微發抖,但還是牽著手大喊:「來洗個溫泉澡吧!」
下一頁,還是兔媽媽在賣甜甜圈,只是攤位邊擠滿了人,大家都說:「好好吃的甜甜圈,好多漂亮的照型唷!」
最後,畫面非常溫暖,有樹、有花、有太陽,兔媽媽牽著小兔子在散步。

闔上書頁,孩子們好開心!小兔子的病,終於治好了。
就在我們爭相讚美這本書、這個孩子同時,有同學緊跟著這個小作者上廁所回來,捏著鼻子報告:「老師,他上廁所,沒有把馬通圈拿起來,撒得到處都是,好可怕!」
一時,所有的歡愉甜美都結冰,孩子們靜下來。
很久,我問這個才小學一年級的小小作者:「你想要別人記得你的甜甜圈,還是馬桶圈?」
「甜甜圈。我喜歡別人都喜歡我,覺得我好厲害。」小作者安靜一會,才眨著亮亮的眼睛回答。我揉著他的頭問:「那,跟在你後面上廁所的人,會不會喜歡你?會不會覺得你好厲害?」
孩子沒有回答。
在他心裡,不知道多麼想要逆轉時光,讓馬桶圈重新有機會拿起來,讓自己重新「負責任」地做好每一件事,無論是不是「會被別人看到」。

是啊!我們誰不喜歡讓別人記得的記憶切片,都是厲害的、美好的;誰不想要犯了錯,叫別人很快都忘記呢?
但是,我們怎麼這麼傻,常常忘記了,別人記得的每一個故事,其實,都是我們自己做的選擇。
我們曾經這樣說、這樣做了以後,還想擦掉全部,再一本正經地說:「嘿,請記得我是《甜甜圈》作者,至於馬桶圈,對不起,算啦!就當沒發生。」
可能嗎?
再深入想一想,如果這是一個「別人的故事」,甜甜圈與馬桶圈,我們又會記得什麼呢?

親愛的朋友,這一次,我想要說的是:「負責,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在人家看見我們的地方,以及更多人家看不見的地方,都要多用一點心,如此而已。
就這麼「多用一點點心」的小小心意,決定了別人傳說我們的每一個故事。
更重要的是,因為負責,無所不在的溫柔善意,會在不預期的瞬間,回應我們。
我們也會在一遍一遍敘說自己的故事同時,恍然看見,一個更快樂的自己,一種更美好的生活方式,並且掙破「認命」的困頓抑鬱,超越「求救」的焦灼慌寒,自在而又幸福地開創出更多「自救又救人」的美麗故事。
羽豔老師 2010-03-05 23:38:37

季軒好乖
還會自己打電話確認上課時間

不用到下禮拜
想起季軒的臉
老師們再已露出欣慰的笑容呢!

謝季軒 2010-03-05 21:56:02

才一個月多沒有認真的寫一篇作文
感覺好像..
有一年的話悶在心理
是那麼的迫不及待
想要..

再次用文字紓發我的情緒與感覺
下禮拜的現在會更難熬
老師充滿欣慰的笑臉是如此清楚的浮在眼前
...

我有一個夢 2010-02-07 08:52:58

我有一個夢(I have a dream)
是60年代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恩博士一場極為著名的演講
描述他對黑人與白人
和平且平等共存的遠景

我同時也懷抱著這一個夢
期望從創作坊做起點
人和自己,人和人,人和這個環境
和平,且平等共存
人人遂其所願

一如毓庭帶回創作坊的溫柔訊息
一如每一個創作坊的孩子
長大以後,會帶給更多人
夢的魔法
愛的魔法
和平且平等共存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