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家家酒
姊姊長我七歲,理應不會同我一起玩耍。
但自懂事以來,姊姊跟我老玩一個遊戲,便是辦家家酒。
但與姊姊辦的家家酒,情節與內容很是簡單,千篇一律地扮演小姐與丫鬟。
姊姊會將我的長髮分成兩束,分別結成兩條小辮而後環成兩圈,分掛在耳後,我將大浴巾橫披,披垂而下的浴巾便權作古裝的水袖,這大概便是ㄚ鬟的所有裝扮了。
姊姊的裝扮可就講究多了。姊姊會放下她烏黑柔亮的長髮,綁個半頭,披著家裡一張美麗而古典的玫瑰床單,長長地垂墜在地,戴上老媽的耳環,看來頗有千金之姿,扮像比我好看多了。
這個遊戲,只有一種玩法,一種戲碼。
那就是,姊姊當小姐,我當丫鬟,她支使我做事,我勤快地跑腿、伶俐地幹活。
往往,就是跑上跑下地倒水、拿零食,偶爾要幫小姐整理房間,還記得,當年最喜歡的劇碼是姊姊練書法。
姊姊練書法時,我便幫忙鋪紙、放紙鎮。我最喜歡的,是在一旁磨墨,右手磨墨時,得以左手掠著右手權作水袖的浴巾,神情肅穆,專注地磨出黑亮的墨水。
待姊姊練罷,我還得整理善後,洗毛筆、晾乾硯台,整裡書房。
多數的時候,姊姊便懶懶地躺在藤椅上看書,我在一旁幫她搧風,或者是幫她搥肩按摩。
兩人也鮮少對話,我最常說的是,“是,小姐”、 “好的,小姐”、 “遵命,小姐”。
這家家酒,不知玩了幾年,也許直到姊姊上中學、剪去長髮為止吧。
這期間,我曾有幾次,向姊姊抗議,我也要當小姐,讓姊姊當丫鬟,但姊姊回我說,你看過丫鬟比小姐高的嗎?
當時的三台的時代劇裡,那些ㄚ鬟的確都是個小、不起眼的傢伙,想想,也就認命地繼續當我的丫鬟。
直到後來懂事點時,才發現那幾年的家家酒,根本被老姐矇了,成了她的奴才。然則,多少年來,老姐支使我支使慣了,我也慣了受她差遣,直到今日,姊姊仍是出張嘴,我負責動手、跑腿。
可惜,當年沒跟老弟玩大哥小弟的遊戲,否則,今日也當可差遣他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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