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我》(下) 青黃

「黃瀨君活動一結束就離開了，他最近都這樣，可能忙著工作吧。」這是黑子在青峰詢問黃瀨的行蹤時的回應。

「是嗎，我也先走。」青峰輕嘆口氣轉身步出體育館。黃瀨那傢伙最近怎麼了，之前不是還怕以後再沒機會1 on 1所以拉著他比賽到很晚，現在卻是連找個人也找不著。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著模特兒的工作還是存心避開他。沒他在旁邊吵來吵去感覺像是少了甚麼的，很不自在。

忽然想起活動才完結沒多久，也許還能在校門前攔下他，如果不在那，車站也該找得到吧。下意識用著身體極限的速度拔足狂奔，在往車站的半路中途一顆閃亮亮的金髮出現在眼前。

「黃瀨！」在街上大吼叫住離自己不遠的人影，緊緊盯著那頭金黃色的頭髮，怕一眨眼他又不見了。旁邊的人不免好奇地看青峰一眼然後又繼續自己原來的動作。

「小青峰？」黃瀨停下腳步驚訝的回頭，「你不是還在學校的嗎？」小步走到青峰面前。

對黃瀨的問題視若無睹，逕自抽起對方身上的運動外套，生氣的喊著：「你到底是在避我還是怎樣？」一想到自己已經一整個星期沒跟他1 on 1，他就覺得怒火中燒，也打消了要好好談一下的念頭。

「避你？」黃瀨一臉疑惑，「我沒有呀，你叫住我，我也沒有裝作聽不見轉頭就走。倒是你怎麼了？該不會是太想我所以從學校裡追出來吧？」黃瀨掛起燦爛的笑臉打趣的道。

「你少臭美！誰要想你。不是避我的話為啥最近活動一結束就給我開溜，也不來找我1on 1？」青峰繼續用有點生氣的聲線說話，但手早就放開了黃瀨的衣衫。

保持著閃人的笑容，微微抬頭道：「我也很想跟小青峰1 on 1，可是最近工作都很忙，以後吧，以後有空我一定會來找小青峰比賽的。」

以後嗎？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有以後。距離畢業已經越來越近，能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黃瀨內心不禁黯然一笑。雖然有那麼一刻想過就這樣避開青峰直到升上高中，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捨不得放手。

「以後？你工作到底要忙到甚麼時候？」青峰皺眉追問，怎麼聽他的話就覺得以後是個很不確定的時間，甚至有種不會出現這種以後的恐懼感。他其實不敢想像若有天黃瀨不再跟他較量，自己會不會鬱悶至死。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太可怕。

苦苦一笑，「我也不知道呢。」想起經理人為他排得密密麻麻的時間表，要說閒下來的話都已經是畢業之後的事，他並不想接受這個安排，但不知不覺，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爭取下去的力氣，也許就這樣結束他會離開得沒那麼痛苦吧。

對於黃瀨的回應，青峰無法言語。他不想要沒有確定感的答案，要忙到甚麼時候應該有個底吧，就算是說兩個月後、半年後，甚至一年後也好，總可讓他有所期待，現在這種無了期又不確定出現與否的等待，實在太熬人。

「五月，我要去桐皇。」離畢業不到一個月，卻是籃球部最後一個訓練日時，青峰跟桃井提出這個決定。既然在帝光已經沒有再和黃瀨對決的機會，那麼唸桐皇總可以了吧，他就不相信黃瀨會三年都忙得沒時間。

五月百思不得其解的問：「為甚麼要轉去桐皇，不是已經跟哲君說好一起進誠凜嗎？」

五月的提問換來青峰煩躁的答覆，「要你管？我就是要過去。」他無法接受黃瀨就這樣跑掉，儘管那傢伙一次都沒贏過他，但他還是認為跟黃瀨切磋比跟外面的球隊比賽來得好玩，至少他不會因為接二連三的失敗而放棄。

「阿大真是難以捉摸。」五月輕輕抱怨，「一會要找老師更改申請表。」還以為可以跟她最喜歡的黑子一起上高中，怎知青峰忽然改變主意。

新學年踏入新校園，桐皇分班表前擠滿黑壓壓的人群，青峰靠著出眾的身高，不用擠進人堆也能從較鬆動的地方閱讀著學生名單。

「為甚麼沒有？」低沈的聲線突然響起，當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讓身邊的桃井嚇了跳，這是她認識的青峰嗎？

「不是在二班嗎？怎麼會沒有，阿大要去驗眼。」桃井無奈的揶揄著，剛剛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兩人的名字都在二班名單上，沒可能沒找到。

青峰垂下頭緊握拳頭像在忍耐甚麼，「為甚麼黃瀨不在？」看了好幾回都沒找到想找的名字。整個假期他完全沒跟黃瀨見過面，更別說在籃球場上碰到。偶爾傳幾個短訊，後者卻因為太忙碌而一句起兩句止。他總覺得自己最近的心情不斷往灰暗的方向前進。

「小黃為甚麼會在這裡？」桃井不解的疑問，「他人應該在海常吧？」黃瀨會出現在桐皇才不合常理。

「海常？為甚麼會在海常？」青峰狠狠地盯著眼前的人，看來桃井知道些甚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黃瀨明明答應過自己會去報考桐皇，還在他面前親手寫進申請表，現在忽然又轉海常是怎麼一回事？

青峰的話讓桃井更驚訝，「耶？只有阿大不知道？他很早就改變主意去海常，前一天你還說他會考桐皇，怎知第二天就轉別的學校。他還被赤司罵沒深思熟慮就下決定，阿大好像剛剛往更衣室跑了。」

第二天就決定要去海常？一直深信只要轉來桐皇就有機會再次見面，怎知道原來對方在自己到達以前就先行躲開，自己甚至是唯一一個被蒙在鼓裡的人。到一切成為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時，才覺醒那個一直在期盼的人早已悄悄地離他遠去。

可是為甚麼？已經說好一起進桐皇，為甚麼突然反悔？就連一個1 on 1的訣別戰也沒留下，只餘下一個沒有以後的以後。有人可以告訴他這是甚麼原因嗎？

「那時候阿大一心一意要跟哲也到誠凜，到你說要轉來桐皇時我也沒想起你不知道小黃的事。」桃井自說自話，「我真的沒想過阿大會是為了小黃才轉來桐皇。」

他好像有說過跟哲去誠凜，也說過沒特別在意的學校要去哪都一樣，還代黃瀨決定他要走的路。他怎麼會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先跟黃瀨承諾一起進桐皇的人是他，卻又是自己先把對方毫無預警的遺下，甚至連退路也被他抹殺。這麼一來，黃瀨還會出現在桐皇的可能性幾乎接近零。

原來這段日子的期待都是他自以為是的妄想，承諾一早就被沒收，夢一早就完結，只是他不願意醒來，那怕一醒來就像現在剩下對黃瀨的內疚。

突然好想看他一眼，一眼就夠。

還我

你沒收的承諾 你撿走的美夢

我心裡好空 為甚麼你還不還我

被退還的以後 被償還的愧疚

我都不要了 請把快樂還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