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難得平常
1.失去與重建
整個四月,光蠟樹花開如覆,淡淡的香,風一吹就幾乎消散了,實在不如同樣是木犀科的桂花、茉莉、紫丁香那麼討喜;就是在流蘇雪的無辜甜美、海芋季的喧囂嘈雜、九重葛的旁若無人、孤挺花和百合花的喧聲歡鬧、油桐花的不耐等待……中,為「人間四月天」的無限繁華,撐起極為日常的背景。帶著油蠟色澤的灰白樹材,別名「白雞油」,家常風格,完全不符合浪漫想像,只是在散步途中、在車速迅急的流動街景,以優美的樹形無聲傾吐著行道樹的守候,就算是不被注意的花開,仍然全心全意。
在漫天「食物中毒」的新聞裡,回到熟悉的文字,渴望找到寧靜;403地震後,全台灣都臣服在地動天驚的宰制,急著出門檢視創作坊,眼見一切安好,鬆了口氣,真是謝天謝地。漫長的清明連休,設了「雪中火,圖間詩」Bing相簿;為「閱讀寫作課」規劃新章;又在動盪奔竄中看著生離死別、失去與重建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776372。青春的詩轉換成天地祈願;二月底「辭別創作坊」的憂傷,經過三月漫長的陽關愁唱,最後淹沒在四月的濃彩,日裡的惆悵和夜裡的失眠都變成風中的碎雪,細細屑屑,從掌心中化去。
穿走在文字森林裡的彩虹屋,和編輯討論後,需要調整成有點像「學習單」的樣貌。習慣文學妝點的我,需要再想一想,一時又擱置,宛如四月的文字織綴如地震崩碎;又在「穀雨」這個春天最後一個節氣,想念倉頡,天雨粟,鬼夜哭,為文字這顆小種子種植出不一樣的「想像森林」。
結合Bing的學徒筆記和震後重新收拾的心情,從呼應山鷹〈山中回憶〉的組詩飛出來的〈蝶魂〉,一直到從地球日到書香日的地龍考驗和玫瑰守護,我們的真實領略,糾纏在通俗文化和神話傳說,成為形塑我們信念和價值的源頭。回溯整個月一千餘次的餘震近兩百次,宛如地龍翻身,驚天裂地。寫了篇極短篇〈地龍蝶魂〉,我們以理性的法規強化抗震建築,以感性的關切聯繫彼此,像屠龍王子從血色的抗爭裡摘取玫瑰的芬芳,像公主從訊息交流中學會相互守護,我們都在相似的軌跡中往前走,趨向「還可以更幸福」的各種努力。 2.好好生活
世界正在崩裂,小我的失去在大我的重建之前,微不足道,以至於感受到一點點的溫度和美好,都覺得是溫暖的祝福。知道書瑋老師的繪本書評,慢慢淡入「說書人」的精緻舞台,背景還藏著Mo醬的笑臉、眼淚和無窮無盡的共同摸索,心裡特別感動,即使地動天搖,生命還是這樣豐饒。
Mo醬的最初,是創作坊一起孕養的孩子。書瑋老師曾經動念,不要「可能會一直很擔心的肉肉孩」,一輩子只和「創作坊這簡單的孩子」在一起;在夥伴們全力以赴的「勸進」中,Mo醬來了!淑君和禹安在孕期耗盡心思照顧,「明水然・樂」吃過「謝師宴」之後,同時也是「養母」們的告別宴,接下來的Mo醬,就是書瑋一個人的事了。好像在看玄幻小說,不識人間滋味的修仙人,落在深情場域,以原來想像不到的艱難和歡喜,翻騰起落。養一個小孩,看育兒媽媽跟著孩子的成長,自己也慢慢長大,原來就是這樣豐饒的樣貌。
和馬翊航、葉瓊霞、王雅儀在台南文學館審查林文寶、奧崴尼.卡勒盛、李昂和黃哲永的「2023資深作家影音錄製計畫」期中報告;跟著鄭雅雯到「弎畫廊」看「日安—Viga個展」和2024臺南新藝獎《無際棲域》特展;參觀「葉石濤文學紀念館」;和吳雅雯逛「林百貨」吃「山海豆花」,還獲贈「心花朵朵開」玫瑰饅頭,小旅行,靠近一座屬於台灣文學的城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778631。
收到學生送來的禮物,為了紀念鄭南榕逝世35周年,自製「南」瓜與「榕」屬無花果的「南榕醬」,想著過往在晦暗中的摸索、前行,不禁眼熱。從「妳不像任何人/因為我愛妳」的青春走向〈如果必須死一千次〉的聶魯達;到「只願意生在那裡,我那小小多山的國家」的鄭南榕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780575;一直延續到2024年「世界地球日」的國際主題「Planet Vs. Plastics」,台灣定調為「多一塑不如少一塑」。隨著科技發展,塑膠製品使用量屢破新高,廢棄後產生的塑膠微粒更會影響到人類、動植物的健康,我也想附驥聶魯達,改寫〈如果必須死一千次〉,無論死一千次或生一千次,我們都活在自已的選擇裡:
〈好好生活〉
我們在這深愛的世界上漂泊流浪
深深眷戀著
這個寶藍的小小星球
如果必須死一千次 只願死在這裡
如果必須生一千次 只願生在這裡
依傍著北極的冰
沐浴著南極的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塑不如少一塑
留更多縫隙
讓生命都好好生活 3.童話祝福
生命翻騰、糾纏,斷斷續續,我們在人生的各種偶然的轉彎,相見、離別、遺忘或延續。孩子們共讀「五色有太過,有不及。惟黑與白無太過」,凝視自己,每一種生活都揮灑出獨特的顏色,有明亮燦爛的光,也有深沉靜穆的影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1781012;有各種各樣關於記憶的意象,讓我們看見了「銘心一段」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1781075的珍貴,以及不得不捨棄的流光。
看《淚之女王》以華麗夢幻的跨國資源,編織著「如果同一條船就太好了!即使要整夜划槳、整夜划水,也覺得有依靠」的浪漫童話;同時也對照著《不夠善良的我們》在坑坑洞洞中蹣跚前行。兩部劇都透過人物性格的對照,藉由「愛情」的折射,映現出生活的各種面貌,探討人性的複雜和平淡人生的掙扎,展現現代社會中的各種情感侷限和道德困境,戲劇化的矛盾與衝突,反而讓我們更加深刻地凝視日復一日的永久不變,在生活、婚姻和感情的領略中,究竟是平淡乏味的日常咀咒?還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童話祝福?
淑委生日,翻找出她和水晶在2014年送到創作坊的金秀賢等高人形立牌,我們的喧鬧和歡喜宛若「迎神」。隨著〈一念十年〉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783504,數算著認識金秀賢到現在,每一次的戲,都經歷了重大轉折,好像看著自己的影像日記。
這些年,「別人生日,總是我得禮物」,不同的禮物創意,讓我沾染到各種各樣「世界不斷翻新」的驚喜,禰豆子杯子蛋糕,實在太可愛!琪媖從三義桐花伯公廟送來「叁代堂」的客家米食;和身處照護地獄的德蘭,閒坐創作坊,重溫東山咖啡的芬芳,我們都在時區和重建的縫隙珍惜轉瞬,德玉的六月初一8結蛋捲,糾纏的是北漂的重重心事。
我們原以為高潮起伏才是美好人生,傳統〈四喜〉詩指的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慢慢地,生活成為即時的速成,維基百科的四喜變成麻將胡牌,分成大四喜和小四喜;我卻更相信家庭、情誼、健康和自我安定的〈四喜〉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783076,難得平常,日復一日的永久不變,這才是接近童話祝福的簡單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