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25 09:54:58小蟹子

張英珉,龍龜翻騰

      1.有才華的人

    很多年前,文化局機要秘書到創作坊,在不到15天的緊急時限裡,我們必須完成「鍾肇政青春顯影」座談會和文學營隊的規劃和執行。時間很趕,勢必忙亂到人仰馬翻,理性上不應該接,情感上總覺得「可以為鍾老做一點事就得做」。為了順利做出讓大家滿意的文宣,在美術設計還沒起床時,我們就在門口癡等,起床後,無論他用甚麼理由拖沓,我們總堅持絕不離開現場,直到拿到深富寓意的超美設計稿,這時,夢工廠廠長總是說:「有才華的人值得被原諒一切,而且應該被感謝。」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焦頭爛額的痛楚淡去;「有才華的人,值得被原諒一切,而且應該被感謝。」這句話,卻越來越鮮明。世界上因為這些有才華的人,留下許多動人的作品,讓我們粗糙的現實多出幾許亮色,確然值得感謝。

  很久很久以前,從作品裡認識的張英珉,直覺就是這種「值得被原諒一切,而且應該被感謝」的「有才華的人」。無數次在匿名作品中評審,每看到特別強烈難忘的獨特選材,評審結果揭曉後,總會看到這個越來越熟悉的名字。

    109年童話選》新書發表會現場,帶著兩個「張粉」滿場尋找他們最喜歡的張英珉,尤其是郁儒,一副恨不得讓他包辦前三名的態勢,慢慢的,我們這些一起編審年度童話的工作夥伴們,人人都捲入「偶像旋風」,誰都喜歡張英珉。  

    對於這樣專注、用功的得獎作家,我其實多半只能成為在路邊拍拍手的「路人」。意外的轉彎是因為,我有個學生叫郁儒,是「瘋狂張迷」,在參加《109年童話選》新書發表會前,為了「自肥」,大概問了100次:「張英珉真的會來?」讓我跟著神經緊張。問題是,我不認識張英珉(哈哈,其實文學大咖,大部分我都不認識)。幸好,我有內線!欣純通知我時,我立刻在第一時間「揪」住張英珉,送給郁儒合照。

  特意請欣純為我們介紹,第一次見到「偶像」,大小編輯們都很開心。新書發表會結束後,在回程的高鐵路上,從訊息裡收到張英珉在會場上拍的系列照片,很感動。那天夜裡,接到臉友邀約,這時才回想起,從2016年那個夏天,接到匿名參賽稿件,差點被匿名稿件《長跑少年》閃瞎了眼那天開始,原來,我早也變成「張迷」了。

    從此,在我的生活裡,他就從遙遠的偶像拉近成隨時可以互動的「臉友」。            2.創作坊共讀經典

  2016年,創作坊共讀《長跑少年》,2020年,創作坊並置共讀《跆拳少女》和《長跑少年》,2022年在疫情飄搖中回到人數限縮的實體課,再一次共讀《跆拳少女》和《長跑少年》。這些試煉和摸索簡直快要變成創作坊的經典了。就在備課,四、五天前吧?怎麼敢「邀請」這位癡情老爹、繁忙創作者,專心為創作坊大小朋友們寫這麼真、這麼深,又這麼長的「真心話大冒險」啊?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可以改名黃大膽。在暑期共讀前「忐忑」地發了訊息:「有同時談《跆拳少女》和《長跑少年》這兩本書的文章嗎?方便的話,讓我在中壢教室新聞台預告一下暑期共讀書,複製拼貼舊稿也沒關係。。」

    本來只是想讓孩子們享受一點點「閱讀八卦雜誌的刺激感」,收到他為東奧盛事後掄起金鼎獎的《跆拳少女》和不「準」(這個字,用得太好了!)的《長跑少年》寫了長長的9500字創作幕後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1173568,實在太好看了!不知不覺被吸引到創作世界,一下子就讀完了。文字很簡單,折射的角度卻很「散漫」,無論是對創作的人,迷茫的人,困頓的人,或不好不壞、只是被一天又一天日常生活卡住的人,都可以看見自己想要看的光。

    我也寫了點創作幕後。當時英珉回信「等我~~我之前只有寫跆拳少女。」

    蝦蜜?說真的,我更喜歡長跑少年。你真不公平......」我有點惱。張英珉的癡情,立刻表露得一塌糊塗:「其實我每一本都想寫一個三、五千字的記載,不過時間用光了,只有最近的有寫到。」哎呀,「以前只管寫,沒有記錄起來,真的好可惜,應該拍個創作紀錄片的。」

    .......,這也太,強,了(~~)。就這樣,創作坊從2016年開始共讀《長跑少年》,和孩子們一起跨進一個美麗而沒有標準答案的成長故事。掙脫少年小說的既定模式,超越侷限,不必定如何、不需要和解,像作者的回望,這是一部「不準」的小說,只是透過趨近極端的心理困境和純粹淨化的生理極限,帶著眼淚、光亮,以及各種各樣的艱辛和奮鬥、希望和失落,沿著相續如線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奔跑,感受,理解,一路不斷向前……

     2020年,創作坊並置共讀《跆拳少女》和《長跑少年》,看孩子變身為小評審,頒獎給《跆拳少女》的主要角色與次要角色 https://mypaper.pchome.com.tw/kid5877/post/13803920422022年,在疫情飄搖中,好不容易回到人數限縮得很少的實體課,再一次,共讀《跆拳少女》和《長跑少年》,加上《少女練習曲》,形成閱讀三重奏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1183707,這些少年少女們的試煉和摸索,確然變成創作坊的經典了!

    學習寫作,最重要的教材就是回到文本。好小說,沒有既定的標準,每一個偶然的嘗試和撞擊,都在墊高閱讀視野,再也沒有任何一種引導,比回到一本書裡,被吸引、被開發、被安慰和教養……,還要更強大的了!每一次閱讀,都是在錘鍊我們自己,抗壓,並且跳脫世俗標準,接受自己的標準,慢慢壯大。         3.歲末回眸,無限感謝

    202341日,張英珉讀黃文輝四月的信〈長大的最後幸福,還可以活得像孩子!〉時,線上相遇,忽然發現他也是「活得像孩子的幸福大人」,同樣帶著反璞歸真的專注和簡單,在純真角落發亮,不曾疲憊荒頹。忍不住試探地問,願不願意也寫一封四月的信,回望兒童節的純真無瑕,為2024年的兒童節預約絕美。

    僅隔三天,2023年兒童節當天,收到這封非常好看、好看到讓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信〈轉個彎,繼續……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1445614,分別從20歲、30歲、40歲剖析人生轉折,文采燦爛,成為我自己的兒童節禮物。忍不住改變規劃,提前在創作坊2023年盛夏閱讀季的開端,和大家共享人生轉折中,各種各樣微光,關於閱讀、創作、選擇、堅持、愛與割捨……

  對照有才華的人被「咪吐」得一塌糊塗,張英珉對所愛的堅持,無論是他的作品、他的夢想、他的家人、他的親友,甚至更奢侈的是,像我們這種和他擦身而過的短暫情緣,他都這樣慎重相待。此時更能感受,有才華的人不需要「原諒」和「感謝」,他們包容了一切,也成全了一切,所以,讀著這封長長的信,忍不住又驚嘆,難怪,誰都喜歡張英珉。

    忍不住好奇,張英珉為什麼是一隻龍龜」呢?簡直又是一篇漫長的時間童話了。他回顧啊,很久以前,有一次和朋友去工作,講起以後小孩要叫甚麼名字?不知道話題怎麼發展的,就說乾脆以後生男的叫龍龜,女的叫鳳鱉,都很吉祥。他說:「多年後,我用本名開始行走臉書,以前可以輕鬆換名字,有一次惡搞弄成龍龜,沒想到那時候要換回來,因為臉書詐騙變多了,我竟然無法換回我原本的名字。試了幾次,後來才知道臉書因為詐騙變多所以改了換名字的政策,都換不回來,我也就懶得換了,後來,想把這個名字給小孩,老婆不准許,我才想,小孩要比爸媽更棒!只好自己拿來用。

      不知道命運遇見張英珉,是不是也特別喜歡惡搞?喜歡拍紀錄片的怡麗說:置身闃暗的空間中,當投影布幕中的工作人員名單映入眼簾,總期待著幕後花絮隨之現身,那是一種對創作歷程的窺探與好奇,很想知道呈現眼前的精彩,曾經經歷了什麼。謝謝秋芳老師的邀約和分享,讓我有機會與純粹的創作靈魂相遇,知道很多美的背後,是紮紮實實活在當下的用心凝視。

    怡麗就是郁儒的母親。我臉皮薄,大半文學活動都習慣待在角落,因為她寶貝女兒的「神崇拜」,第一次,我交代主辦單位:「張英珉一到,務必通知我。」從此,在我的生活裡,遙遠的偶像拉近成公開的臉友,後來又因為龍龜鳳鱉,感覺又變成私密朋友了!

    11月,文學獎頒獎,在台中文學館為書珣的詩和英珉的小說拍拍手。想起9月開學時,書珣教我如何協助選緘兒,我看了一些影片、試了一些方法,經過一整個學期,到了歲末,安靜的孩子連著上兩次台,聽她的同組同學分享,大家面對牆壁等她發言時,她露出了歡喜的微笑,宛如書珣提早為我上的家教課」,開了朵小小的花。

    聯合國於1948/12/10發表《世界人權宣言》;1950年起定為「國際人權日」。新世紀最初,「先進」的靜娟姊教我在P C Home設新聞台,刻意選了2001/12/10當作「巨蟹座水國」的生日;收到國語日報兒童文學周刊新任主編侯宗華先生知會〈跨界波光〉刊出日期時,小歡喜。能夠在每一年人權日留下一點生活印記,很暖;人權日,在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版發表〈跨界波光,點亮鄭清文和張英珉〉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730155,也就更暖了。

    這位感覺上好不容易在2023年熟起來的朋友,在迎向龍年時,龍龜翻騰,又變成挺厲害的偶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