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夜裡的青春時光
第12屆中華民國兒童文學學會理監事改選後的最新一期會訊《火金姑》期刊剛出版,所有理監事透過專題設計用各具特色的專文和大家「打招呼」,除了匯集詩、歌、散文、漫畫、童話、小小說、書評書介的純文學「競技演出」之外,還有兩篇論述,一篇是我敬愛的碩論指導教授林文寶老師的〈台灣兒童文學論述的源起〉,一篇是我的學生和團隊夥伴吳毓庭的〈歡樂好聲音,唱出新情意----以古典視角談動畫《歡樂好聲音》〉。
看著全書中的創意大競寫,仿如久違的朋友們一場輕聲的呼喚、交流。我最喜歡的閱讀文類,多半集中在通俗論述、傳記和小說,自然最注意其中的論述,阿寶老師談論述起源,旁徵博引,具有歷史定位的價值;毓庭在動畫角色和對應音樂家的拼貼、對照中,寫出新意,也寫出趣味,如果說是這一期裡我最喜歡的作品,應該不算誇張吧?
記得毓庭從美國剛回台灣時,很認真地以一個又一個不同的音樂家做導聆主題,戮力為古典音樂搭築一座通俗平台;慢慢地,他結合繪本、廣告、電影、《三國演義》、即席說演彈奏,表現出越來越多元的對話可能;而後透過媒體專欄、音樂散文、網路廣播、國際採訪、專書出版、影片剪輯、客製編曲、兒童有聲雜誌……,逐步踩踏出一條不算寬闊豐裕、卻充滿他自己獨特的個性和熱情的音樂曲折來。
創作坊的孩子們,跟著他的嘗試,從音樂故事、動畫、影片,從聽課、討論、圖文創作,進化到摺紙、製作MTV、搭配音樂即興演出,仿如文字精靈,用一種美麗的姿態在想像邊界翱翔。我們這些團隊夥伴們,從一開始單純地聆賞他的音樂家主題說演,隨著他的蛻變和成長,慢慢感受到人世間的千百般豐繁豔景,有時剪輯影片引領我們走進磅礡的交響樂,有時用大家的年度推薦書穿組成一場小型音樂會,年初時更促成一群音樂新手克服恐懼,展開「最初的發表會」,更協助我這個甚麼樂器都不會的「唯一漏網」,在新手音樂會落幕後,跟上拍子,擁有了一首「自己寫的歌」。
最後,他又回到文字裡。最新一本散文集,勾勒與大自然、與人、與詩畫、與記憶牽繫的千萬縷情感。
2. 音樂,生活中的滴雞精
記得在年初開工時,在咖啡屋裡聽毓庭的新春展望,計劃為經營一段時間的「活樂時光」尋找實體空間,創造更多可能。我們談起許許多多已然存在或消失的音樂咖啡屋,最後決定以創作坊當「實驗室」,在2018這一年,兩個月一次音樂導聆,主題定調為「樂夜裡的青春時光」,和巴赫、布拉姆斯、馬勒、德弗札克、韋伯一起開慶生趴。
一直希望創作坊是個開展夢想的平台。夢想,必須從最基礎、其實也最實際的行銷開始,圈圍出一種嶄新的文化消費習慣。
從春分日開始,3/21,巴赫生日,春雷新雨,剛好揭開「樂夜裡的青春時光」,從巴赫的豐沛生命能,開啟一場生命的春雷,又在歲月走過後,回到巴赫的平衡寧靜,感受一點一滴生命的春雨。樂音如夢,迴盪著我們各自不同而又重疊的青春呼喚,從而展開從這裡到那裡,從此時此地的現實到無限遠方的旅程,像生活中的滴雞精,為我們長期困在疲憊、重複、孤單、疏離的精神危城,創造出璀璨華麗的免疫牆,繁華人生,生活值得期待。
生命無常卻有味,偶然的交會,往往藏著永恆。
一向不喜歡糾纏在人際圈的養生病痛分享,仗著青春活力,我從來不吃健康保健食品,朋友們送的雞精、人蔘、燕窩、高蛋白,如果沒有轉送出去,就算是動念「改天來吃」也會拖到這些昂貴的補品過期。直到去年出院後,免疫力驟降,接連兩次輕撞傷都轉為蜂窩性組織炎,吞進太多抗生素,越是怕感冒、流感侵襲,這才發現晨醒一包「滴雞精」,為身體這座危城,圈圍出穩固的免疫軍,阻擋著細菌、病毒無孔不入的瘋狂侵占,兩年前的我應該想像不到,「滴雞精」竟然成為我嶄新的健康信念,只要朋友們勞瘁於奔忙和病苦,我都推薦晨醒時和滴雞精的親密對話。
「天哪!每天一包,太貴了。」朋友們習慣先嚷嚷抗拒。我總是笑:「節省下來吃藥,會比較好嗎?」
毓庭為音樂Party設計手繪音樂家頭像的精美明信片當作入場券,一張又一張,收錄在一本小小的File匣裡,像一本精製的小小繪本。為了推廣,刻意降低門檻,入場券定價僅一包「滴雞精」的價格,就把「融百年光華於一瞬」的價值,和大家分享,高密度地呈現精神飛翔的各種可能。
「看起來很棒!不過,舟車勞頓很累,行動起來又嫌煩。」大半的朋友都是這樣,人生有很多事,總是拖著拖著就過了。我還是笑著說:「節省下來的時間,在虛無中晃過,會比較好嗎?」
3. Frei aber einsam,語序是生活中的玩具
「樂夜裡的青春時光」系列講座正式開展後,本來只是一顆小小的「夢的種子」,因為創作坊永遠的夥伴麗雲詢問預購年度套票的可能,創作坊法律顧問賜珍律師很快跟進,像夢想的力量反覆堆疊,從來沒有企劃過商業行銷的純音樂人毓庭,又為年度套票預購知音,手作充滿文青風的帆布筆袋,在5/16布拉姆斯「傾樂之戀」當天,驚豔登場,手繪布拉姆斯頭像,搭上雅致流麗的手寫字, Frei aber einsam,凸顯出音樂家的生命呼喊。
1853年,20歲的布拉姆斯(1833-1897)在漢諾威為一位小提琴家伴奏,認識了匈牙利著名的小提琴家兼作曲家姚阿幸,轉而介紹他認識舒曼。惜才的舒曼決定邀布拉姆斯跟他的學生迪特里希(Albert Dietrich)創作一首小提琴奏鳴曲獻給姚阿幸,藉以誌念這段情緣。
姚阿幸的座右銘是Frei aber einsam(自由但孤獨),所以,舒曼採用字首F-A-E轉化為Fa-La-Mi三個音作為動機命題創作。迪特里希負責奏鳴曲式第一樂章,舒曼創作間奏曲作第二樂章,第三樂章由布拉姆斯採降e小調詼諧曲譜寫,最後再由舒曼收尾完成第四樂章,就這樣,這首被暱稱為「F-A-E奏鳴曲」,見證一段樂壇友誼,也在旋律轉折中,迴旋著自由必然伴隨著孤獨的生命真實。
屬於舒曼和姚阿幸的音樂形式完成了;「自由但孤獨」的情感內在,卻深深刻在布拉姆斯的生命底層。三十年孑然風塵,直到1883年,50歲的布拉姆斯用Frei aber froh(自由但快樂)來對應姚阿幸,你自由,我也自由;但你孤獨,我卻快樂。
布拉姆斯真的自由嗎?真的放下孤獨了嗎?真的找到快樂了嗎?這些曖昧模糊,讓布拉姆斯的音樂、故事,以及糾纏在他身邊的愛戀壓抑,都成為唏噓宛轉的長聲吁嘆。
有的人「自由但孤獨」,接受追逐自由必然的孤獨宿命;有的人像讀毓庭為訂購音樂講座套票的樂友們精心手作布拉姆斯筆袋時寫下的簡單小文那樣,逆轉語序,把Frei aber einsam譯成「孤獨但自由」,寫盡超越孤獨、擁抱自由的放逐自在;有的人「自由而孤獨」,認命地活在生命必然孤獨存在的事實裡;有的人「孤獨而自由」,在一個人的寧靜中,咀嚼著屬於自由的寧靜和溫度。
親愛的朋友,傾聽我們自己的生命故事時,在「自由但孤獨」、「孤獨但自由」、「自由而孤獨」和「孤獨而自由」的旋律迴旋中,你覺得自己,最靠近哪一種聲音呢?
我喜歡「孤獨而自由」,然後呢?
哈,這不是算命,讓自己更深一層認識自己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