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的顏色
這些年,中國的經濟發展和貧富差距,以驚人的數倍差距突浮於全球經濟社會地圖上。有一些中國旅客到了台灣,會覺得「台灣很落後,但是人情味很濃厚。」;有一些創作者會重新詮釋像《隋亂》那樣紛雜的歷史回溯,對中國都城和偏鄉的差異,總結成無論天下如何問鼎、逐鹿,我們不過都是「鼎中的鹿」;更有一些不一定是專業畫者,透過天涯行走的小確幸,出版了些像《素描小時光》、《幸福手繪》、《暖暖的素描》……這類小書,在節奏快速又高壓混亂的現實生活中,透過簡單的一盒鉛筆,為生活搭蓋出一個小小的美好安穩。
剛開始畫畫時,還不懂這樣的小角落,可以烘焙出甚麼溫度?第一個學期,傻傻地跟著幾何描摹練習線條、光影、漸層,為大哥畫了一幅老照片以後,忽然就「回不去」了,不想再老老實實練筆,畫了四幅花和樹,擺盪在「不知所以然」的自戀和懊惱間,學期落幕了。
第二個學期,從簡化一張凌亂的白荷,開始寄路天涯行腳。透過雪白的花瓣,慢慢捕捉著花和影的細節,感受大片花瓣和小碎花叢的視覺差異,在機械化的線條裡,慢慢注入感情。
穿走在南庄林立的民宿、咖啡屋哩,在「橄欖樹咖啡民宿」,遇見一張可愛的笑臉,彷彿聽見多肉植物的碎碎念:「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席慕蓉遙遠的《七里香》,透過照片,暖暖的傳遞著青春的芬馥,第一次,在畫室裡為花花草草配上「戲劇舞台」,仿如創作坊的承傳精神:「當你流淚,世界就跟著哭泣;當你一笑,世界也就笑了……」
開始對流動的旅程,多了點從前不曾有過的「小角落的眷戀」。小鏡頭的特寫,成為一種和鉛筆對話的「新興載體」。這張大理花的大特寫,遙想起李白的「一枝紅豔露凝香」,特別喜歡花瓣上的水滴,盈盈含情,仿如微型極短篇小小說。
因為駐留,漂流才有了意義;因為沙漠的煎熬,才有了一口井的甜美嚮往;因為一隻狐狸的悵惘,凋零的玫瑰才有了存在的重量。美麗和眼淚總是這樣靠晉,因為千萬魂魄千江千水生生世世的譽與毀、得與失、苦和樂……,生命的累積,才有了不能複製的祝福。
帶著戰戰兢兢的心情踏進畫室,預想的課程主題是「畫水珠」。老師說:「比你想像的還要更容易。」
原來,就是縮小版的「圓球體」畫法,加上對於光影的處理,就可以變身成魔法師,自由裁剪著水的流動和反射。水滴的畫法,成為華美的記憶。
連續三年的感恩節,從2013年,麗雲辦了紀錄片《秋香》電影欣賞會;2014年,賜珍接棒辦「收成一段黃金歲月」布拉姆斯音樂會;然後,剛剛愛上「畫花」的我,在2015年邀約賜珍和麗雲,到滿屋子大片花牆的「福容」三峽店,為兩位夥伴留影,襯出感恩畫會的花容,而後在「襪子咖啡」對滿屋子的貓狗壁貼畫素描,和麗雲分享畫水滴的絕竅,讓貓咪流淚;送賜珍一盒素描筆,光聽聽如何處理光影,她就大膽「上路」,展開「暖暖畫素描」的幸福手繪小時光,開始紀錄心愛的雪納瑞。
2015年尾牙,創作坊團隊在「荷塘居」年度書報告後,一向嚴格治軍的廠長,給了個超浪漫的柔軟指令:「陽光這麼美,大家趁這時候多拍幾張照片吧!」
不過,夥伴們還沒有掙脫剛演講完的壓力和虛脫,加上身上、手上的背包、行李沉沉壓著,沒人跟進,反而很有默契地往停車場方向走去,先放下沈重的行李再說吧!只有我戀戀徘徊在停車場附近,拍了張〈木板上的蔓生花〉,想起陳克華的詩〈我在生命轉彎的地方〉:
我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你
希望你會跟上來,詢問
我再小聲告訴你
這裡是我生命轉彎的地方
在畫室裡,耐性處理著深深淺淺的木紋,陽光斑斕,忽然這樣深刻的感受,生命是一份又一份美好的禮物。深深淺淺的素描鉛筆,就是一種專事「特寫」的歲月日記,這些、那些輕易被我們遺忘的人物、故事和場景,安安靜靜的,交織出一個暖暖的角落。
宛如結界,無從撼動。只留下了一朵小花、一抹陽光、一點點新綠生機、一些些斑駁舊事、一段又一段生命中的曾經……
我想起為了儲備新竹教室法拍遷居的各種不確定支出,我們曾經從2008年中到2011年底,借居在廠長的弟弟家。那是一段「聽起來非常慘澹,回想起來卻十分幸福」的獨立時光,不設室內電話,沒有來往紛雜的人際酬酢。我喜歡陽光、喜歡閱讀、喜歡瑪格麗特,廠長的弟弟在我最常逗留的和室陽光書屋,沿著大片落地窗,種了一整片瑪格麗特;我們喜歡看電影,豪宅主人重整舒適的視聽室,一大早,我埋在窗邊看小說、聽音樂,只要有時間,中午過後直到深夜的大螢幕電影,成為濃烈的記憶;還有花期漫長、極為絢爛的那一整片從屋子裡延伸出來的九重葛花廊。
九重葛總是美麗得很久很久,像亂世崩裂中一則永恆的喜訊。素樸的樹叢,因為莖上木質化的硬刺,成為早期台灣田園間熟悉的防盜綠籬,叫做「刺仔花」,只有在盛開時,花繁色艷,才能領略九重葛的花語是「熱情」,盛開如火焰。
纖巧的薄薄花苞,如紙片,英國人的「Paper Flower」仿如一頁速寫。這三片色彩鮮豔的苞葉,其實是為了吸引昆蟲授粉的偽裝葉子,叫做苞片或苞葉,被稱為「葉子花」,也被稱為「三角花」;真正的花朵,藏在苞片裡面,被稱為「花中花」。
一如幸福,層層包裹。我們是不是也常常這樣,因為外在的眩惑而錯過?
一直很喜歡素描裡的無色世界,第一次覺得微微有小遺憾,大概就是在紙面裡,無法表現出迎著陽光時九重葛的鮮嫩粉色。細心描繪著苞葉上的細胞組織,仿如「蟻人」,縮在微世界裡辛苦奮鬥,一點一點,一列一列,一層一層,敷設著「不滿意、勉強可以接受」的瓣面。
想起剛獨立25年的愛沙尼亞,多年來,跋涉在「我是誰?」的泥淖裡,舉步維艱。
喜歡2015年入圍奧斯卡與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的《橘子收成時》(Tangerines),對長期身分曖昧的戰爭沒有控訴,凝視收納陽光的金橘,忠於選擇,付出所有;喜歡2016年入圍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的《擊劍手》(Miekkailija),在戰爭的分裂與掠奪中,不能自由選擇的身份,成為原罪,直到逃無可逃,選擇安安靜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沒有了自己,卻種植出卓然怒長的蓬勃希望。
旋轉照片中的花瓣仰首迎接陽光的角度,慢慢畫成成熟與豐收。一如台灣,無論環境如何艱難,我們不只要向著陽光走去,更想像著多年後我們的孩子,如何在 形如搖籃的華麗島上, 正視著傲骨祖先們的腳步,擁抱著我們的 稻草、榕樹、 香蕉、玉蘭花……親愛的台長︰
恭喜您!此篇文章圖片極為優質,獲選為本日熱門圖片,將會出現在新聞台首頁熱門圖片區塊輪播。請您繼續保持每日撰寫文章的好習慣,期待您提供讀者更多精采的圖片,加油!
親愛的台長︰
恭喜您!此篇文章極為優質,獲選為本日哈燒文章,將會出現在新聞台首頁哈燒文章區塊輪播。請您繼續保持每日撰寫文章的好習慣,期待您提供讀者更多精采的內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