霿凇、霧凇,凇字從仌
霿凇、霧凇,俱讀如蒙松或𢄐送。凇字從仌
《說文》:「霿:天气下,地不應曰霿。霿,晦也。从雨瞀聲。」又:「霚:地气發,天不應曰霚。从雨敄聲。雺,籒文霚省。」臣鉉等曰:「今俗从務,亡遇切。」許君以天氣霿、地氣霚雺為別,《史記》則僅見霧字。《爾雅》:「天氣下,地不應曰雺。」《疏》:
郭云:「言蒙昧,〈洪範〉云:『曰雺。』」
鄭注云:「雺聲近蒙。《詩》:『零雨其蒙。』則雺是天氣下降,地氣不應而蒙闇也。」
又:「地氣發,天不應曰霧。霧謂之晦。」《疏》:
郭云:「言晦冥。〈月令〉:『仲冬行夏令,氛霧冥冥。』」
鄭云:「霜露之氣散相亂也。然則地氣發而上天不應之,則為氛霧,霧又明晦。」[1]
天氣雺、地氣霧,與許義不同,或說與許互易。然《玉篇》從之,以霚雺為天氣,有武公、武賦二切;霿霧為地氣,武賦切。[2]音義為二,然皆以霧字為地氣。
《廣韻‧東韻‧蒙紐》莫紅切,並列雺、霿、霚三字[3],並為天氣。雺又音莫浮切、莫綜切、莫候切。[4]又〈送韻‧𢄐紐〉莫弄切有霿字[5],義並同,不言地氣也。惟〈遇韻‧務紐〉亡遇切:「霧:《元命包》曰:『陰陽亂為霧。』《爾雅》曰:『地气發,天不應曰霧。』《釋名》曰:『霧:冒也,氣蒙冒覆地之物也。』」又:「霚:上同,見《說文》。」[6]霚引《說文》,則霚字涉天氣與地氣兩義,而霚霧又通為地氣所發,頗滋紛亂,惟霧音務者,為地氣所發,此稍有一致。
《集韻‧東韻‧蒙紐》謨蓬切,則雺、霚、霿、霧四字畢列,引《爾雅》天氣下為注。[7]〈送韻‧𢄐紐〉霿、霧則引《說文》天氣下。[8]〈遇韻‧敄紐〉霚、雺、霧並引《說文》地氣發為注[9]。至是,《爾雅》《說文》,音義糾亂,惟音「務」者為「地氣發」,此為可辨,餘音則為「天氣下」之義矣。閩南語濛霧即雺霧古音,乃天氣、地氣並言,以狀其茫昧。
其次,《說文》無凇字,《字林考逸》:「凇:凍𠗂[10]也。」[11]《玉篇》:「凇:相龍切,凍落也。」[12]《廣韻》有三,〈鍾韻〉居二,其一〈松紐〉祥容切:「淞(凇):凍落皃。又先恭切。」筆誤從水。其二〈蜙紐〉息恭切:「凇:凍落之皃。」其三〈送韻‧送紐〉蘇弄切:「凇:凍凇,冰也。」[13]《集韻》於筆誤並同[14],凇字乃平仄兩讀。﹝宋﹞曾鞏〈齊州冬夜〉:「清香一榻氍毹煖,月淡千門霿凇寒。」〈咏霧凇〉:「園林初日淨無風,霿凇開花樹樹同。」凇皆作仄聲。一對「氍毹」謰詞,一對「園林」同義詞。
字作霿凇,或霧凇,各有其義,為同義詞,惟今人習用如謰詞。凇義為凍落,其字從仌,《廣韻‧鍾韻‧松紐》及《集韻‧鍾韻‧蜙紐》有從水作淞字者,俱訛筆也。此檢〈蜙紐〉並列:「淞:水名,在吳。又音松。」又《字林》《玉篇》釋義,及《康熙字典‧淞》注:「江名。今作松。」皆可證。又次,霿、霧義當為「天氣下,地氣不應。」則霧凇,當讀如蒙松,或𢄐送,此霧凇不讀務音。
[1]﹝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爾雅》(臺北:藝文,8冊)冊8,頁97上。
[2]《玉篇》卷20頁5。《玉篇》有唐、宋人增字。
[3]《宋本廣韻》頁29-30。
[4]《宋本廣韻》頁211〈尤韻‧謀紐〉、頁344〈宋韻‧雺紐〉、頁438〈候韻‧茂紐〉。
[5]《宋本廣韻》頁343〈送韻‧𢄐紐〉。𢄐,從巾,冢聲。
[6]《宋本廣韻》頁365〈遇韻‧務紐〉。
[7]《集韻》頁7。
[8]《集韻》頁463。
[9]《集韻》頁496。
[10] 𠗂:從仌,各聲。
[11]﹝清﹞任大椿輯《字林考逸》(【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畫】線上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藏乾隆47年刊本)卷7,頁1。
[12]《玉篇》卷20頁4
[13]《宋本廣韻》頁34、38、342。
[14]《集韻》頁17、18、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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