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30 09:45:30妞妞
馬戲馬戲
爹娘正在一所中學的成人教育班上英文課，有一篇課文講的是小強尼的故事。馬戲團來到小鎮紮營，鎮上的爸爸媽媽都帶著孩子來了，排隊在小強尼和爸爸前方的是一個媽媽和四個男孩子女孩子，他們手牽手耐心等著，但是東張西望、不時地小聲說話，臉蛋一點兒也掩不住興奮。輪到那媽媽了，她問售票員票價，一聽就面露難色，正遲疑著，隊伍越拖越長，後方的人急切地往前探，小強尼的爸爸手裡的錢突然落到了地上，銅板的聲音叮噹響起，他說：「太太，您的錢掉了。」那個媽媽看著錢幣掙扎了很久，終於撿了起來，買下四個孩子的票。小強尼的爸爸卻牽著他的手離開隊伍，兩個人在黃昏的路上慢慢走回家，背後，馬戲團的帳篷裡音樂正熱鬧地響起。
看馬戲團表演是很多孩子的夢想，而我在上週四4月23日也有了自己的馬戲團初體驗。在魁北克發跡的太陽馬戲團Cirque du Soleil最新的劇碼“OVO”從蒙特婁展開全球公演，Ovo在西班牙語裡意指卵，這一次太陽馬戲團找來巴西女舞蹈家Deborah Colker擔任導演，要展現昆蟲世界多采的風貌。爹娘、妹妹和我特地買了首場的票，那天傍晚來到老港，只見黃藍條紋的大帳篷一座座矗立在碼頭邊，各國國旗隨著強風啪啪翻飛，好幾輛大卡車排排站停在空地上，真的是故事裡的模樣呢！我們和一群群觀眾排著隊進了場，距離開演還有一個小時，帳篷裡早已有各式熱食攤恭候大駕，最氣派的是禮品店，我湊上去一看，哎喲一個玩具小球要8元、一張假面具要150元，古早的馬戲團有這樣貴喔？後方還有品酒店和咖啡座，我們寧願買了啤酒，到外側邊喝邊看水天一色的風景。
馬戲團七點半開演，我們入場後驚喜地發現座位就在第七排，更意外的是，原來這場地如此小？頂多容下三千人的帳篷裡，舞台上那顆卵型大氣球看起來好親近。好幾個扮成大蚱蜢和捕蟲人的男演員出沒在觀眾席中，又跳又追引來好多笑聲，夜裡星光點點，吱吱蟲鳴不斷，一棵棵高聳的植物迎風搖曳。化妝成竹節蟲的健美男子攀上枝枒，單手撐起舞動的身體；女孩們扮成毛毛蟲，柔軟的身體一伸一曲，她們相互碰上了面，馬上換成啦啦隊形，一邊開心地唱歌，一邊身體變成了彈簧，輕輕一蹦就攀到對方肩上。空中降下繩索，上端包裹著一只大蛹，蛹中蝴蝶奮力掙脫層層束縛，原來是一男一女，他們翱翔著互擁，那是芭蕾一樣的曼妙姿態，天際一朵美麗的大花慢慢綻放。中國雜技小女孩演員扮成了螞蟻，忙碌地來來去去，她們翹起雙腳轉起大花瓣，又接力著把一片片快速旋轉的奇異果片傳下去，惹得台下口哨聲不斷，撲了粉也遮不住的天真臉龐甜甜地笑，她們都讓太陽馬戲團挖角來，還有全職的保姆和英文教師照顧呢！
夜越來越深，蜘蛛男從後方爬下來，織起一張張大網，高處早已架好一座座鞦韆，空中飛人你來我往，壯碩的男子們像玩遊戲一樣從這兒躍到那頭、又從那頭躍回這頭，只見他們越盪越高、也越來越冒險，一個男子在來回擺盪好幾次以後突然一蹬，身體轉了好幾圈卻偏了方向，結結實實掉在網上，引起一陣尖叫，他又爬回去，這一次盪得更高、更久，才不偏不倚踩到對岸兩個男子搭起來的兩雙手臂之間，引得掌聲如雷。這令人屏息的時刻才告一段落，嗡嗡飛的蒼蠅卻跑出來串場，他搓搓頭、踢踢腳，卻被一隻老甲蟲一會兒抓著蒼蠅拍撲打、一會兒抬著殺蟲劑噴灑，我跟著每一個觀眾大笑，哎呀你自己不也是一隻蟲嘛？最後，舞台後方突然開啟，原來是土壤下的迷宮地道，一個個小房間裡有一顆顆發亮的蟲卵，所有的昆蟲都回來了，牠們四處奔波，一大群蚱蜢現身，舞台向前、向右、向左裂開，露出柔軟的彈性地面，蚱蜢們翻著觔斗，以不可思議的高度向上跳躍，噢，那不只是跳躍而已，身體在高空中伸展、彎曲、互換位置，一次次的彈跳、一次次結合力與美的舞步，重複再久都不使人厭膩，這是今晚的壓軸戲，我癡癡地盯著那特技表演，嘴巴張得大大。
暗夜不是死寂，那是昆蟲們的動力時光，三個小時的表演結束後，大家魚貫走出帳篷，都有講不完的心得。我又想起一個故事，在麻省理工學院數學系任教的陳衡寫的「紅塵裡的黑尊」，說的是一個喪妻之後意志消沉的男人，遇上假期，就帶著小女兒從洛杉磯中國城坐著免費巴士到拉斯維加斯消磨，反正賭場為了留住賭客供吃又供住，他在大廳狂賭，女兒卻乖乖在房間裡畫圖、寫字。男人賭完以後，便把賭場送的棒球帽仔細戴在女兒束馬尾的頭髮上，帶她出門坐公車去城的另一頭看「馬戲馬戲」，踩高蹺的小丑、跳圈圈的動物總讓小女孩雀躍得不得了。那部描述旅美華人際遇的小說裡，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為父親的男人赫然醒覺時說的話：「一副牌已經發下來了，雖然是弱牌，也得用平常心來打。」而我現在終於明白，當馬戲團的帳篷在小鎮一角搭起，平日的單調與悲傷彷彿都消散不見，因為那兒藏著一座洋溢著歡笑和驚嘆的奇幻樂園呀！
看馬戲團表演是很多孩子的夢想，而我在上週四4月23日也有了自己的馬戲團初體驗。在魁北克發跡的太陽馬戲團Cirque du Soleil最新的劇碼“OVO”從蒙特婁展開全球公演，Ovo在西班牙語裡意指卵，這一次太陽馬戲團找來巴西女舞蹈家Deborah Colker擔任導演，要展現昆蟲世界多采的風貌。爹娘、妹妹和我特地買了首場的票，那天傍晚來到老港，只見黃藍條紋的大帳篷一座座矗立在碼頭邊，各國國旗隨著強風啪啪翻飛，好幾輛大卡車排排站停在空地上，真的是故事裡的模樣呢！我們和一群群觀眾排著隊進了場，距離開演還有一個小時，帳篷裡早已有各式熱食攤恭候大駕，最氣派的是禮品店，我湊上去一看，哎喲一個玩具小球要8元、一張假面具要150元，古早的馬戲團有這樣貴喔？後方還有品酒店和咖啡座，我們寧願買了啤酒，到外側邊喝邊看水天一色的風景。
馬戲團七點半開演，我們入場後驚喜地發現座位就在第七排，更意外的是，原來這場地如此小？頂多容下三千人的帳篷裡，舞台上那顆卵型大氣球看起來好親近。好幾個扮成大蚱蜢和捕蟲人的男演員出沒在觀眾席中，又跳又追引來好多笑聲，夜裡星光點點，吱吱蟲鳴不斷，一棵棵高聳的植物迎風搖曳。化妝成竹節蟲的健美男子攀上枝枒，單手撐起舞動的身體；女孩們扮成毛毛蟲，柔軟的身體一伸一曲，她們相互碰上了面，馬上換成啦啦隊形，一邊開心地唱歌，一邊身體變成了彈簧，輕輕一蹦就攀到對方肩上。空中降下繩索，上端包裹著一只大蛹，蛹中蝴蝶奮力掙脫層層束縛，原來是一男一女，他們翱翔著互擁，那是芭蕾一樣的曼妙姿態，天際一朵美麗的大花慢慢綻放。中國雜技小女孩演員扮成了螞蟻，忙碌地來來去去，她們翹起雙腳轉起大花瓣，又接力著把一片片快速旋轉的奇異果片傳下去，惹得台下口哨聲不斷，撲了粉也遮不住的天真臉龐甜甜地笑，她們都讓太陽馬戲團挖角來，還有全職的保姆和英文教師照顧呢！
夜越來越深，蜘蛛男從後方爬下來，織起一張張大網，高處早已架好一座座鞦韆，空中飛人你來我往，壯碩的男子們像玩遊戲一樣從這兒躍到那頭、又從那頭躍回這頭，只見他們越盪越高、也越來越冒險，一個男子在來回擺盪好幾次以後突然一蹬，身體轉了好幾圈卻偏了方向，結結實實掉在網上，引起一陣尖叫，他又爬回去，這一次盪得更高、更久，才不偏不倚踩到對岸兩個男子搭起來的兩雙手臂之間，引得掌聲如雷。這令人屏息的時刻才告一段落，嗡嗡飛的蒼蠅卻跑出來串場，他搓搓頭、踢踢腳，卻被一隻老甲蟲一會兒抓著蒼蠅拍撲打、一會兒抬著殺蟲劑噴灑，我跟著每一個觀眾大笑，哎呀你自己不也是一隻蟲嘛？最後，舞台後方突然開啟，原來是土壤下的迷宮地道，一個個小房間裡有一顆顆發亮的蟲卵，所有的昆蟲都回來了，牠們四處奔波，一大群蚱蜢現身，舞台向前、向右、向左裂開，露出柔軟的彈性地面，蚱蜢們翻著觔斗，以不可思議的高度向上跳躍，噢，那不只是跳躍而已，身體在高空中伸展、彎曲、互換位置，一次次的彈跳、一次次結合力與美的舞步，重複再久都不使人厭膩，這是今晚的壓軸戲，我癡癡地盯著那特技表演，嘴巴張得大大。
暗夜不是死寂，那是昆蟲們的動力時光，三個小時的表演結束後，大家魚貫走出帳篷，都有講不完的心得。我又想起一個故事，在麻省理工學院數學系任教的陳衡寫的「紅塵裡的黑尊」，說的是一個喪妻之後意志消沉的男人，遇上假期，就帶著小女兒從洛杉磯中國城坐著免費巴士到拉斯維加斯消磨，反正賭場為了留住賭客供吃又供住，他在大廳狂賭，女兒卻乖乖在房間裡畫圖、寫字。男人賭完以後，便把賭場送的棒球帽仔細戴在女兒束馬尾的頭髮上，帶她出門坐公車去城的另一頭看「馬戲馬戲」，踩高蹺的小丑、跳圈圈的動物總讓小女孩雀躍得不得了。那部描述旅美華人際遇的小說裡，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為父親的男人赫然醒覺時說的話：「一副牌已經發下來了，雖然是弱牌，也得用平常心來打。」而我現在終於明白，當馬戲團的帳篷在小鎮一角搭起，平日的單調與悲傷彷彿都消散不見，因為那兒藏著一座洋溢著歡笑和驚嘆的奇幻樂園呀！
帳篷裡的禮品店
好貴的禮品
舞台上的巨卵
碼頭邊的景色：在1976年蒙特婁奧運前建起的公寓Les habitats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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