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痕》三 無回

【莫名時空逆流，得見你的溫柔。】



「皇上！」

杜若冰怔怔望著趙匡胤，心裡驚乍著趙匡胤的去而復返。

不知為何，一見到趙匡胤，杜若冰覺得自己心跳格外劇烈，欣喜見他，卻也害怕見他。

「朕不放心。」彷彿會讀心術，趙匡胤竟回應著杜若冰心裡的疑惑。

「妾沒事。」這一句關心，杜若冰竟有些許暈乎，一顆心暖意盈漫。雖知趙匡胤只是在關心他的皇后，但此時卻是她杜若冰的靈魂在感受著，原來這男人很溫柔。

「朕瞧著有事！」趙匡胤邁步朝著杜若冰走近。

「小的啟稟皇上！」門外王繼恩急切高聲的通報好像算準了一般，硬生生阻斷趙匡胤的步伐。

「什麼事！？」趙匡胤沒好氣，但畢竟修為足夠，話音不讓人察覺有惱怒的成分。

「趙普趙大人，有急事要面見聖上。」門外王繼恩回話有些戰戰兢兢，顯然他亦知打擾了人家夫妻相處實為不妥。

趙匡胤未立即回應，他瞅著杜若冰，杜若冰也瞅著他，兩人相望各懷心事。趙匡胤不想在這時離開，而杜若冰卻暗自竊喜趙普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畢竟她還想著回去。

這個趙普應該是那個號稱以半部論語輔佐宋太祖平定天下的趙普，杜若冰心裡非常肯定，卻在此時，清楚聽見趙匡胤一聲壓低了的嘆息，而後趙匡胤搖頭無奈一笑。

「趙普這官，當的比朕這皇帝還要勤。」

噗嗤一聲！杜若冰忍俊不禁，趙匡胤睇向杜若冰，嘴角微揚。

「妾恭送皇上。」杜若冰向趙匡胤福了福身，並未往前。

趙匡胤頷首，未多置一語，轉身離去。

杜若冰舒了口氣，眼下應不會再有人來擾，刻不容緩，她轉身爬上床，四平八穩的躺著。

「把我送回去吧！那誰？求你了！」說著，杜若冰閉上了眼。

＊＊＊

「皇上！」

趙匡胤踏入御書房，趙普立馬迎前。

瞅著趙匡胤的臉色，趙普深知他此刻並非受歡迎人物，但他有話不說憋著難受，更何況他太清楚趙匡胤的性情，有些事不逼著他做，他太過看重的情義會為他帶來嚴重的後果。『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就算被趙匡胤罵個狗血淋頭，也得不枉佔這官階，非得不時提醒不可。趙普暗自想著他此舉是忠心的體現，並沒有錯。

「你能不能讓朕緩口氣。」趙匡胤看也不看趙普，徑直走向書案。

趙普跟上，「皇上，這事迫在眉睫。」

「朕說了要好好想想。」

趙匡胤突然停步，趙普差點一頭撞上去，慌的他忙退了三步保持距離。

趙普鍥而不捨言：「皇上要當機立斷。」

趙匡胤轉身，嚴肅看著趙普，語重心長。

「趙普，若易地而處，你希望朕也這麼對你嗎？」

趙普一怔，但隨即道：「皇上，臣只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臣，理應擔君此憂。」

趙匡胤一笑，笑趙普的機靈反應，「朕明白，朕清楚，朕也說過了，會做最好的處理，趙普不信任朕嗎？」

「臣不敢！」趙普垂首。

「那你窮追什麼！？」趙匡胤沒好氣。

「臣只是擔憂夜長夢多。」

「你不是擔憂夜長夢多，你是擔憂朕會感情用事。」趙匡胤看著趙普，看透趙普的心思。

趙普慌張垂首作揖：「臣惶恐！」

趙匡胤凝肅，「退下吧！」

「是！臣告退。」適可而止，是聰明人的處世之道，趙普沒認為今日之行必得結果，那只是在為日後鋪路，鋪得適度平穩才能行得快又不顛簸。

趙匡胤看著趙普離去，他知道趙普最了解他的性情，但了解又如何，要他下旨殺功臣，那他與那些昏君又有何不同，非得如此，他寧願不要做這個皇帝。但趙普也沒有說錯，恃寵而驕，擁兵自重，這都是他必須防範的，王彥升不就犯了這個錯嗎？中央集權勢在必行，不能再讓百姓回到五代十國的戰亂時代，天下必須太平，人民必須過安生富裕的日子，這是他趙匡胤的責任，也是他當這個皇帝的目的。

趙匡胤坐於書案後，神情肅穆，陷入長考。

＊＊＊

「這兩丫頭一定是存心跟我過不去的。」杜若冰被一陣飯菜香燻得睜開眼，她躺下根本還不到一刻鐘時間，她看著兩丫頭立在寢室門口恭敬的等她用膳。

「妳們是聽我，還是聽皇上的？」杜若冰起身，沒好氣。

「連瑩覺得皇上是為皇后好。」

杜若冰內心哀嘆，她甚至連想翻個白眼也得忍下，無奈的要下床，連瑩與席玉奔過來，連瑩一把扶住杜若冰，杜若冰連拒絕都懶了。席玉拿了件外袍為杜若冰穿上，那是一件顏色素雅卻繡工精緻的長袍，杜若冰有點不習慣被伺候穿衣，但她知道她不能有意見。

連瑩的回話讓杜若冰沒得反駁，這兩丫頭太機伶了，一定是平常給王氏慣壞的，她心想，也罷！這王氏會寵愛的人必有其過人之處，反正現下她想做什麼事都做不成了，而其實肚子也真的有點餓了，那就先大快朵頤唄！

歷史上記載，趙匡胤非常之儉樸，但看看那飯菜，有魚有肉，還不算寒酸，也許吃的不能省吧！杜若冰夾起一塊魚肉，是汴河裡的嗎？管牠哪裡的，吃進肚子裡都一樣消化。

其實杜若冰哪裡吃得下，扒沒幾口飯，吃了點菜，就讓連瑩撤了，又把她倆打發走，自己一人在居室踱步，這王氏的寢宮她現下才有心思觀察。

寢室與居室合計大約有個二十來坪吧！居室裡有一方書案，上頭放著幾本書，大概是經常翻看的，她翻了翻，是經書，有一本她終於比較熟悉，三國志。書案對面是張躺椅，躺椅過去是她方才用膳的桌椅擺設，再過去是門，門過去是書櫃，書櫃前方……

琴！她看見一把古琴，她走到琴架後坐下，輕撫著琴弦，撥動一根弦，聲琮琤，她想起了爹媽。

爹說：咱若冰長的纖細，又是個美人，要學點防身術，保護自己。見過誇自已孩子的，沒見過這麼誇自己孩子的，這就是她杜若冰的爹。媽說：若冰要學跆拳道可以，但必須一定也要學琴，女孩家就得有女孩樣。好！他們倆達成共識，杜若冰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到底是誰要學啊！？

杜若冰噗的一笑，一曲昭君出塞在她纖細光滑如玉的十指撥彈中，流瀉而出。

她內心酸楚，眼中盈淚，暗嘆自己是否如昭君般，一去不回。誤入這時空，她是否就此度餘生。她當然也知道王氏擅長琴藝，這巧合，是否意味著，她留在此已成定局。連瑩與席玉又悄悄的立在兩側，直至曲終，她的淚始終承在眼眶裡，兩ㄚ頭聰明的不問那淚的由來。

席玉說要伺候她沐浴，她點點頭，原來書櫃後方還有個小隔室，是專供她沐浴的地方。小隔室內有浴池，浴池三面圍著紗幔，離浴池五步寬還有個小後門，可能是送熱水的入口吧！果然，連瑩上前開了後門，幾個內侍提了熱的一直散著霧氣的熱水桶進來倒入池中。

寬衣自是那兩丫頭的工作，杜若冰連遮遮掩掩的時間都沒有，最後一件貼身衣物被脫下後，她就跳進池中，背對兩人害羞洗澡去了。

「皇后，該起了！」這句話連瑩已經說了第五遍。

杜若冰嘆了口氣，她早感覺水涼了，算了，這樣的日子她必須適應，她起身一回頭，一條白色大被單將她裹住。連瑩與席玉麻利的為她穿衣，速度之快，想必怕凍著她，她數了一下，一共三層，雖然很麻煩，但她享受著穿宋朝的衣服，質地柔軟，繡寬適中，端莊，華貴而不浮豔。

杜若冰走出浴室，眼前的身影嚇的她一時啞口。

「奴婢參見皇上！」連瑩與席玉向趙匡胤施禮。

「都下去吧！」趙匡胤對兩丫頭下令，卻是眼望杜若冰。

「是！！奴婢告退！」連瑩與席玉欠身退下，杜若冰眼巴巴望著她們離去。

啊這！這兩丫頭到底是誰的人啊！？不懂禮貌的傢伙，都不先問問我的意思。敢情你趙匡胤除了這宮沒別的宮了，一天來回幾趟也不嫌煩。杜若冰內心流暢的暗怪趙匡胤，一開口，卻結結巴巴。

「皇，皇上……」

趙匡胤沒有理會杜若冰，轉身直接往寢室進，杜若冰一驚，這時刻，同床，她脫口。

「皇上不去別的宮殿嗎？」

聞言，趙匡胤愕然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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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記：
記不得在哪看過，皇帝的后妃對自己的自稱，應當用妾、小妾、或賤妾，……沒有用臣妾的道理，因為臣妾一般是臣下與人民對皇帝時的謙稱，臣妾用法：【孝經˙孝治章：「治家者，不敢失於臣妾，而況於妻子乎。」史記˙卷六十六˙伍子胥傳：「使大夫種厚幣遺吳太宰嚭以請和，求委國為臣妾。」】。在現今的戲劇中，后妃都以臣妾自稱實是錯誤，故本人的故事不用臣妾，都以妾自稱，俺不想用賤妾，俺介意賤這個字，俺也不想用小妾，因為杜若冰是皇后(笑）。

以上說與大家共同長點知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