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姿態。之67
媽說坐不上床,我扶扶她。
屁股剛接床邊,安眠藥效發作了。
說睡的姿勢什麼都行,就緩緩躺下,雙腳還在地上。
我喚女傭一起將媽移直。蓋被。
搬出床上的書和眼鏡,幾分鐘後媽打呼嚕了。
醒來完全忘了回事,想不起自己曾剎那睡去。
媽朝我躺下時我只想到死亡,老的死時大慨接近如此。
希望媽不會病太久。煎熬。
這次媽又瘦了些,用手圈自己大腿,能連住。
我知道這苦,身心未能安樂。
媽說,每次我走時她也不捨得,怕沒機會再見。
媽說快死將近廿年,彷彿口號,這段日子更像一種刺入的真。
我厭倦生命的空虛。
假如只是從生到死,賦予意義是人類安慰心靈的花。
從生到死,而花終毀。
不論牡丹,槿或白荷。
2017.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