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18 21:06:49fianse

小媎08:舞台島

顧名思義,是一座位於海中狀似舞台的島嶼。在岸際站定,妳可以清楚辨認出它的台階--大約與陸地隔著這樣的距離。
 
小媎張口結舌地呆怔凝望。春雨初覆時,前來拜訪舞台島早成了一種習慣,不只為了小島,更為了島上的居民。第一次帶小媎一起前來,因為也想她認識島與居民。
 
北地解凍的時節(也不過一個星期),河畔出現浮冰時,河口、入海處的舞台島,就可以發現赤頸鷗降臨在島上。羽翅沾紅環頸的赤頸鷗。
 
「赤頸鷗喜歡群居,每隻赤頸鷗相隔一個海洋。」研究赤頸鷗幾個世代的雨男對我說。
 
我回他「如果相隔一個海洋,叫喜歡群居,那麼赤頸鷗沒人當得成魯賓遜了。」
 
雨男朝我笑了笑。像打開時空隧道般,一世紀前的笑。依次傳承給他,屬於家族事業的笑。
 
索解不出笑容背後的意蘊。不是酸澀,也不是豁達。談不上哲學,也構不上膚淺的笑。雨男在一世紀前,就笑了,再原封不動送往現今供我問詢時,打開窗口拿取出來的笑。
 
也許不是這樣。一百年前,我的前身,恐怕一樣和他坐在舞台島對面的岸邊,找不到話題時,我了無新意、漫不經心地問他「那是什麼鳥?」那個世代的雨男回答我「那是赤頸鷗,他們喜歡群居,每隻赤頸鷗相隔一個海洋... 」;然後,我自以為幽默回他「那赤頸鷗一定當不成魯賓遜了。」雨男不知如何接話地笑了笑那樣。
 
就在此刻,我在小媎耳邊轉述雨男的話。小媎的肩輕輕顫晃,身子往我懷裡傾靠。
 
眼前則是赤頸鷗。我們海洋唯一的一隻赤頸鷗,歇息在舞台島,直到一塊浮冰飄迎上來。赤頸鷗抖身直立、輕盈地飛躍落降在那塊浮冰上,遠離我們的視線。

 

2001年2月8日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