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過幾條長廊，幾道迴轉樓梯，幾個大大小小的廳堂，裡面都空無一人，只有忽明忽暗的微弱小油燈光。

三人在一道闊大的雙扇木門前停下，門鎖上了。

Tmtm從頭上取下一個髮夾，插進匙孔裡，撥弄鎖內的彈簧。「咔——」門鎖開了。

三人被門後的景象震攝著。

房裡沒有華麗的傢具、沒有名貴的藝術品、沒有暗淡的油燈、沒有殘破的棺木、沒有陰森的吸血鬼……這是一個面積若有兩個標準籃球場的工作間，工作間內放滿一列列大大小小族箱；大的可以放下整個成年人，小的可餇養幾尾帶魚。

每個水族箱旁都有一盞綠色小燈。這些燈是工作間的主要光源。驟眼看來，它們像一頭頭蹲伏著的綠眼巨獸在監視三人，又像隻隻幽靈訴說生前種種怨悔。

陰陰森森的，看得人有點毛骨悚然。

更令三人震驚的是水族箱裡的東西，那些應該是畸形的人體，有嬰兒，也有成人！它們畸形的程度實在難以置信。有的額頭上長了一雙手，有的嘴巴長在肚皮上，有的屁股上長了一隻眼睛，有些腰部以下空無一物。共同的是所有軀體都長有尖長的獠牙。

三人越看越驚駭，越看越心寒，越看越噁心。

「這些算是人麼？」Hntfic感到胃海翻波。

「當然不是，我們稱這裡為『墳場』，裡面的當然是垃圾。」兩個女子從幽暗處走出。

「妳們就是『四家臣』的YL和BR吧！『四家臣』的長相雖然相似，但就高度、氣質和所用武器方面卻又各有特色，不難辨識。」Ificcn說。

「不愧是六翼熾天使，果然神通廣大。但有更多的事是你們意料之外的。」說完，一杖子彈自YL的指尖射出。Hntfic側身閃避，子彈射破一個水族箱。

BR拿出一枝波板糖，向Tmtm步步迫近。

「波板糖？」Tmtm呆若木雞。

突然BR手中的波板糖彈出十多根鋼針，變成一個鍊子球，直飛向Tmtm。Tmtm連忙閃身避開，但還是慢了一點，頓覺手臂刺痛。低頭一看，手臂多了三道血痕。

「嘻嘻，波板糖的味道還不錯吧？」BR拿出另一個鍊子球，雙手齊抖，兩個鍊子球在空中旋動，發出呼呼之聲。

BR大吼一聲，雙球一上一下地攻向Tmtm的眉心和小腹。Tmtm打個側手翻，再接後空翻，避開了BR的殺著，同時拔出M16步槍向BR掃射。

BR被注滿聖水的子彈射入體內，身上留下一個個燒灼的小孔，但卻沒有自燃或化灰，只是痛苦倒地掙扎。

那邊廂，Hntfic從鞋管取出一柄飛刀，跨步作「孤雁出群」，向YL擲出飛刀。「噹——」飛刀撃中YL右手後彈開。

「原來是機械手臂。」Hntfic撲向YL。

「啊！不要。」Ificcn正想制止Hntfic，突然有人從背後抓住他的肩膀，回頭一望，赫見是張著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尖齒的……「Orjotf？」Ificcn驚呼。

Orjotf發出一陣野獸的吼叫聲。

Ificcn想轉身掙脫，奈何Orjotf的氣力太大。

Ificcn惟有使出「開山劈石」，手刀直劈Orjotf胸口。又惟恐Orjotf會受傷而收起掌勁。豈料，Ificcn一掌砍在Orjotf身上，但她對他的攻擊渾然不覺。她那血紅的雙目只瞪著Ificcn的頸項，張口便咬。

Ificcn拿起一個燒杯，塞進Orjotf口裡。Orjotf一口咬碎燒杯玻。璃碎片刺傷她的口腔和舌頭，但她毫無痛楚似的，任由鮮血長流。

Ificcn被Orjotf猙獰的面貌嚇得目瞪口呆，不懂反應。

Orjotf再次抓住Ificcn的肩膀，張大鮮血淋漓的大口，露出尖長的獠牙，朝Ificcn的頸項咬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Orjotf抓住Ificcn的雙手漸漸鬆開，「格」的一聲咧嘴而笑，這種帶著鮮血的笑容，又恐怖又陰森又兀突。

Orjotf慢慢倒下，在她後面站著一個身穿黑色晚裝的女子。

Ificcn只懂張口結舌驚慌失措呼出一句：「Orjotf？」

然後站在前面的Orjotf滾在地上，狂笑不已。

站在後面的Orjotf用食指點了倒地的Orjotf腰間的京門穴。令她笑得更兇，開始抽搐，口吐白沬。

「隊長？」正在戰鬥的YL和BR稍一分神，即令對手有機可乘。

Hntfiv捉住YL，猛扯她的機械臂，向上一抬，「喀」的一聲，竟把YL的手臂扯下。

失去武器的YL只可任由Hntfic魚肉，完全無力反抗。

Hntfic從腰間取出兩枝十字架尖木樁，拋了一枝給Tmtm。Hntfic左手執住YL的衣領，右手持尖木樁剌進YL的心臟。

YL立即全身麻痹，軟癱當場。

Tmtm亦紥穩四平大馬，手臂往後拉，使勁擲出十字架尖木樁。「插」尖木樁命中BR心臟。

BR亦即場麻痹倒地。

Tmtm和Hntfic擋在Ificcn前面，對著兩個Orjotf擺出攻擊起手勢。

「究竟發生甚麼事？妳是誰？她又是誰？」Ificcn的聲音有點沙啞，看著眼前的Orjotf。

「我是Orjotf，她是K600i。」說時Orjotf將左腳踏在K600i的身上。「我們都是以貝兒基因所複製的殺手。」

Orjotf將三人帶到一個玻璃棺前，棺裡躺著一具和Orjotf一模一樣的屍體。

「她在那場大火中，因為失救而死。但是吸血鬼的基因令屍身不會腐爛。直到近年基因工程發展迅速，伯爵和撒旦大人便將貝兒複製。我和K600i便是其中的成品，但K600i卻因計算錯誤而導致怕癢不怕痛。相比之下，我是最完美的。當然，研究過程中也出現不少失敗品。」

三人看看房裡大大小小的畸形人體，毛骨悚然。

「妳為什麼要救我？」Ificcn問。

「我救你，是為了……為了那種感覺。」Orjotf變得忸怩起來。

「甚麼感覺？」

「我無法解釋清楚，我從未有過這種感覺。」Orjotf走到Ificcn跟前，咬一下唇，轉身，背對Ificcn，輕聲說：「抱我。」

Ificcn依言從後抱住Orjotf，就像今早在走廊之中。

良久。

Tmtm和Hntfic聳聳肩，合力將倒在地上的K600i抬入一個空置的水族箱裡，再注滿培養液，將K600i活活溺斃。

然後，Tmtm在口袋取出一片光碟插入電腦內。

「上載成功。」Tmtm拍掌。

「妳幹了什麼？」Hntfic問。

Tmtm指了指電腦視窗，視窗平台上出現一條紅色的蜈蚣。蜈蚣鑽進視窗深處，最後消失在視窗中。然後，實驗空內所有電腦同時翻放著W-inds武道館演唱會DVD。

「病毒？」Hntfic笑問。

Ificcn仍抱著Orjotf。良久。Orjotf撥開Ificcn的手，幽幽地說：「沒有那種感覺了……或許是因為你知道我不是貝兒，或許是因為你對我仍有戒心，或許是因為你不把我當作人類，或許是因為你害怕我……」

「不要只顧談情，好嗎？我們該如何處置YL和BR呢？她們雖然失去活動能力，但是仍然生存啊！」Tmtm抱怨著說。

「我有辦法。跟我來吧！」Hntfic背起YL走出實驗室。

X X X X

四人將YL和BR放在弧形樓梯下的日耳曼騎士式盔甲裡。

「放在這裡安全嗎？真的不會有人發現嗎？」Ificcn問。

「這兩副盔甲是純銀製的，吸血鬼是不會亦不敢主動接近它們的。」Hntfic再用指頭在頭盔上敲了一下，發出「鏗——」一聲。

Tmtm補充說：「盔甲上的塵埃積年已久，好像幾千年來也沒有人碰過它們。暫時將她們放在裡面，該不會有問題的。況且到明天日出時，我便會令她們灰飛煙滅。」

隔壁的廳堂傳來高跟鞋的「咯咯」聲，四人迅速竄回房間。

X X X X

門外傳來輕微的異嚮。

Orjotf打了個直體側手翻接轉體一百八十度，轉進淋浴間。

Ificcn拉開房門。TcV站在門外，全身濕漉漉，左額還踵了一大塊。

「伯爵已起床了，三位請更衣準備吧！我待會過來接幾位到宴會廳。」TcV說時用左手掩著額上的瘤，怒目瞪著Hntfic。「還有伯爵說要見Orjotf，三位有見過她嗎？」

「我們一直待在這裡，沒有見過任何人啊！」Tmtm一面搖頭一面說。

「那……待會見吧！」說完轉身關上房門。TcV明顯在敵視三人。

Orjotf從淋浴間走出，拉開窗簾，欲跳出窗外。

Ificcn捉住她的手問：「妳要去哪裡？」

「你聽不到嗎？伯爵要見我。」

「妳去了不就等於送死麼？」

「伯爵還未肯定我背叛了他，否則，他早就叫TcV將我押過去了。現在只好裝作甚麼也沒發生，演好這場戲。」

「但是我們剛剛才破壞了伯爵的實驗室，還打敗了兩個家臣。他會不發現嗎？」Tmtm雙手交疊胸前。

「而且，你看TcV全身濕漉漉，左額還踵了一大塊，她分明就是那隻被我用麵包擊落水池的青蛙。她可能已向伯爵通風報訊，我們的計劃也許全被識破了。」Hntfic蹺起腿坐在床上。

「TcV是城堡的receptionist，負責第一重防線。如今組織損兵折將，分明就是她失職。何況她又弄得這樣狼狽，還有何面目向伯爵報告呢？」

「那她為什麼說伯爵要見妳呢？她究竟在打甚麼鬼主意呢？」

「試探。她並不肯定Orjotf在這裡，於是出言試探。她現在應該躲在門外，待Orjotf出去見伯爵時便來個『捉姦在床』，而且亦可乘機將我們一網打盡，有証有據不容的們抵賴。」Ificcn托了托眼鏡。

「我不喜歡你用那個詞彙作比喻！」Orjotf說。

「所以Orjotf想從窗口出去，比TcV先回到伯爵那裡，來個先下手為强，也可避免他懷疑！」Tmtm推敲著。

「待會TcV進來的時候，我們還可以乘機解決她。然後乘勝追擊，將牠們逐個消滅，擺平整個V組織。」Hntfic磨拳擦掌地說著。

「那我先走了。你們解決TcV後便到宴會廳吧！所有人該會齊集那裡的，我也會在那裡等著你門。」Orjotf說完便跳出窗外，朝左邊的鐘樓走去。

「她真的可信嗎？」Tmtm與Hntfic同時向Ificcn投以詢問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Ificcn雙手負背，站於窗前，看著Hntfic的身影在落日之中遙遙遠去。

「咯咯」門外傳來敲門聲。

Ificcn在衣櫃找來一柄高爾夫球棒，跳到桌子上，擺開「打狗棒法」的起手式「惡犬攔路」。

Tmtm舉起一張木凳，下紮前弓後箭馬。

Hntfic從腰間摸出兩把飛刀。

「三位，時間到了，我要送你們到該去的地方了……嗚——」門外傳來TcV的聲音，還夾雜野獸的輕呼聲。

「進來吧！」三人嚴陣以待。

「吵……吵……」有物件挪進睡房。

房裡三人嚇得毛管直豎，爬進來的是一條巨蟒……不……是TcV……不……是蛇。應該是人首蛇身的怪物：怪物的上身是TcV，下身是一條粗逾兩呎的血紅色的巨蟒。

「Ificcn……」TcV張開口，一條分叉的蛇舌在她口內伸縮。隨即向Ificcn捲過去。

Ificcn的高爾夫球棒擊中TcV的頭下七寸。

TcV怪叫一聲，負傷欲竄出房外。

Tmtm立即將木凳擲向房門。房門關上，夾住TcV的下半身。

TcV在猛烈掙扎，蛇身大幅擺動，房裡的東西被撥打得凌亂不堪。

Hntfic擲出飛刀，將擺動著的蛇尾釘在地上。

巨蟒頓時動彈不得，在走投無路下，突然發難回身捲著Hntfic。

Ificcn揮動高爾夫球棒，使出「棒打雙犬」，擊中TcV的前額及左腰。TcV受了痛楚，卻將身體捲得更緊。

「呀！刺她……用飛刀刺她。」Hntfic開始面色發白，氣若柔絲。

Tmtm拔出刺住蛇尾的飛刀，朝TcV的眉心擲去。

「嗚——」TcV慘叫著，鮮血自其眉心汨汨流出，蛇身猛烈翻動掙扎。

Hntfic乘TcV稍稍放鬆，將飛刀直刺入TcV心臟。

巨蟒停住掙扎，全身軟癱，倒在血泊之中。

Hntfic坐在巨蟒身旁，滿身污血喘著氣。

Ificcn拿著高爾夫球棒向TcV重重擊去。

「別打了。她已經死了。」Hntfic從血泊中爬起來。

「死了？吸血鬼不是只有看到陽光才會死的嗎？」Ificcn提著高爾夫球棒問。

「她不是吸血鬼，她是化獸師，會變成海鷗、青蛙、巨蟒，各種各樣的動物。吸血鬼是沒有這種技能的，牠們極其量也只是化成蝙蝠和操縱狼而已。」Hntfic走進淋浴間洗面。

Tmtm手持雷明燈散彈槍，「卡察」一聲把子彈推進槍膛：「快走吧！我們要在日出前將那班貧血怪物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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