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戰鬥機 - 大卷尾
在平地和低海拔的田野、果園、甚至鄉間小路旁的電線桿上,常常可以見到大卷尾的蹤影。這種渾身從頭到尾黑得發亮的鳥兒,體型不大,比起被人養得圓滾滾的鴿子,腰圍大概只有三分之ㄧ。它有著流線的身軀,後面揚著微微上翹、末端開叉像魚尾的尾巴,這就是「大卷尾」這名字的由來。此外也有許多人因為它烏黑光滑的羽色而叫牠「烏秋」。
大卷尾給人的直覺印象,通常就是凶猛。牠那尖銳厚實的嘴喙和銳利的目光,一看就覺得不是「呷菜郎」的樣子。的確没錯,他是以蚱蜢、蜻蜓等昆蟲為食的肉食主義者。偶而,我們會在報紙上看到大卷尾俯衝攻擊路人的新聞,別害怕,牠並不是想吃人肉,通常只是因為人類侵犯了牠的領域。其實別說是人了,有時連大冠鷲這類威武的猛禽都會被牠追著跑呢。也不能怪牠不懂睦鄰之道,說不定附近某棵樹頂的高枝上恰好有牠的鳥巢,裡頭正有幾隻小烏秋嗷嗷待哺,牠只是想保護小baby而已啦。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凶悍足以擊退任何敵人吧!大卷尾喜歡大剌剌地將鳥巢築在大樹最頂端的枝梢,有時甚至明目張膽地將巢結在路邊的電線上頭。這樣險要的位置應該可以逼退地面上心懷不軌的小貓,可是對於在空中梭巡獵食的大鳥們而言,卻是再顯眼不過了。這時就會見到充滿自信的親鳥隨時守候在離巢不遠的地方,有誰膽敢越雷池一部,包管被啄得落荒而逃。
有些人將大卷尾在電線上築巢的行為解讀為當年不會發生颱風。我想大概連大卷尾都不會相信自己有那麼神奇的預測能力吧!
當蘿蔔坑還是一片紅土荒漠的時候,由於沒有大卷尾喜歡踏棲的高枝,荒蕪的土地上也沒有牠們愛吃的蟲兒,所以大卷尾只會遠遠地停在四周的電線或樹枝上,與園子裏工作的人們,遙遙相望。隨著園子裏的生態慢慢恢復,蟲蟲大餐愈來愈豐盛,牠們才開始飛進園子裏覓食。漸漸地,樹也長高了,這些黑色戰鬥機乾脆直接進駐園內,找一棵視野開闊的枝頂作為基地,隨時發動突襲捕捉逃命不及的昆蟲。
其實不只是樹頂,舉凡鐵絲圍籬、洒水器、溫室屋頂,只要是視野良好的地方,都是牠們定點覓食的最佳前哨站。每當怪手或割草機開動時,不用幾分鐘,旁邊就會有大卷尾飛來,停棲在旁邊的制高點,然後專注地盯著草叢。一旦有蚱蜢受到機器驚擾突然跳出草叢,牠們就會立刻俯衝而下,霎那間,獵食者與逃亡者孰勝孰敗,立見分曉。
上回十二人的蘿蔔坑工作大隊來幫忙的時候,一夥人圍成一圈對著我的木瓜樹指指點點,見我走來,芭樂對我說:
「趕快來看,大卷尾在吃你的木瓜。」
這怎了得,這棵木瓜樹種了兩、三年,好不容易今年才長出三顆木瓜來,都還青綠未熟呢,這隻不識相的大卷尾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地侵門踏戶。
就在我氣呼呼地準備去和大卷尾理論時,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疑惑--大卷尾…什麼時候改吃素啦?
都還沒走近,看到蜀龍揹著割草機在木瓜樹下割草,所有疑問頓時豁然開朗,人家只是借用木瓜樹當餐桌,要吃的是被割草機趕出來的蟲蟲啦!
這時大家的話題焦點也轉移到這隻大卷尾和人之間的距離,它停棲的這棵木瓜樹距離手持武器的蜀龍大約只有2公尺,旁邊這群圍著牠嘰嘰喳喳的三姑六婆與牠之間的距離也不超過5公尺。而牠,面對這群兩腳怪獸的品頭論足,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這一方面或許是大卷尾的天性,另一方面,蘿蔔坑的大卷尾似乎也真是愈來愈不怕人,大概牠從這群人的眼神中感覺到的是好奇與善意,而非飢餓吧!
到目前為止,尚未發現有大卷尾在蘿蔔坑築巢,大概是園子裡的樹還不夠高的關係。不過我相信以牠們在園子裡活動的熱絡程度,定居蘿蔔坑應該只是早晚的事情。希望有一天,會有一隻大卷尾從樹頂對著我的頭嘎嘎鳴噪、俯衝而下,大聲叫著:「走開、走開,不要打我家寶貝的主意!」
那該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事啊!
你的形容真是有趣,這篇網誌太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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