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11-20 10:38:15Diana

布根地佳釀美饌開步走 (二)

Hostellerie de l’Ecusson, 儘管外面是嘈雜的公路, 和不很美麗的停車場, 踏入玄關, 溫馨的黃色燈光, 與慷慨的花飾, 裝點出高級餐廳應有的氣派. 聽到開門聲, 餐廳主人踏著輕盈的舞步迎了出來, “啊!孫小姐吧? 我們正在期待您們.” 接過外衣, 安置入座, 行禮如儀, 把個十分講究用餐氣氛的家銘兄, 伺候得十分舒泰. 主廚 Jean-Pierre Senelet, 好友 Jean-Pierre 推薦他是明日之星, 因為尚未十分出名, 因此菜好價公道. 印象最深的是 牛骨髓煨蝸牛肉, 骨髓肥腴豐厚, 但不油膩, 牛骨處理潔淨, 充當容器, 有點兒像白色的小型竹筒, 精美雅緻. 有一道春蔥球, 甜而不辛, 初嘗還以為是芋泥呢!

第二天 Jean-Pierre 教授安排的早上行程是 Beaune 的市內觀光, 於是和凡生兄參觀了 Hotel Dieu, 原是教會主持的醫院, 現在開放供人參觀, 看到以前手術用的用具, 碩大無比, 我說我寧可生病也不要打那種大針. 這個醫院的收入, 以種葡萄釀酒自給自足, 到現在, 每年還有葡萄酒拍賣盛會在此舉辦, 是舉世聞名的盛會. 隨後又去參觀了葡萄酒博物館, 裡面陳列了布根地酒農種葡萄, 釀酒的用具, 雖然同在法國境內, 布根地和波爾多地區的釀造方法和使用設備, 大異其趣. 中午, 要告別 Beaune 了, 三個人對前一個晚上的晚餐意猶未盡, 既然皆有同感, 於是乎臨別再去光顧一次, 老板看我們再度光臨, 喜出望外, 熱情招待, 不再話下.

酒足飯飽, 看看下一個行程是 Pernand-les-Vergelesses 村的Dubreuil-Fontaine Pere et Fils酒莊, 雖然號稱父子公司, 事實上經營酒莊的是已出嫁的女兒Christine Gruere-Dubreuil, Gruere 是她的夫姓. Christine 年輕, 聰明, 幹練, 公司的目錄文宣中都登著許多她的照片和報導, 1991 年從葡萄酒專業學校畢業後, Christine便在父親 Bernard Dubreuil的指導下, 獨立執掌公司業務, 20 公頃的葡萄園分散在19個不同的產區, 以高級精緻作業為主, 產品幾乎全部是一級酒或特集酒, 葡萄成熟時, 全以手工採收, 依不同的產地與產品, 橡木桶陳年的時間各有不同, 白酒大部份橡木桶陳年12-14個月, 紅酒則在橡木桶陳年約18-24個月, 特級酒全部以全新橡木桶陳年; 一級酒則用 30% 的新桶, 與舊桶交替使用. 產品1/4是白酒3/4是紅酒.

Christine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可是和一般的法國人一樣, 寧可用法語交談. 在她酒窖的品酒室中, 陳列了各種產品, 其中以 Corton最多: Corton Bressandes, Corton Perrier等.  Christine問我們想喝甚麼酒? 我對她家的 Corton Charmagne白酒特別有興趣, Christine便到裡間找出一瓶93’來開, 93’是 Corton 白酒的好年份,  果然喝來香醇美妙.

下一站是有名的 Vosnes-Romanee村莊, 世界上最高貴的 Domaine de Romanee Conti 便在此村. 我們在整個黃金坡 Cote d’Or 地區的葡萄園, 都可看到許多往日圍牆的痕跡, 殘舊的矮矮牆腳, 圍著昔日園地. 可是在 Vosnes-Romanee, 卻看到比人還高的圍牆, 仍舊巍然矗立, 讓人無法窺見園裡乾坤, 其實不就是葡萄園嗎? 幹嘛如此孤僻, 吝於見人?

我們造訪布根地, 時值十月, 正是收成完後的農忙季節, 每家酒莊都忙著釀酒, 無暇見客, 我們和各個酒莊的約會, 對方可是完全賣 Jean-Pierre 的面子與交情, 才允約的, 自是十分難得. 我們下一個拜訪的是 Domaine Mongeard-Mugneret, 在布根地, 我們常常會看到許多酒莊是 ”複姓“ 的, 這大多是兩姓聯姻的產物, 譬如 Mongeard 家的 Jean Mongeard 娶了釀酒世家 Mugneret 家的小姐, Mugneret 家族賠嫁了好幾塊葡萄園, 從此兩家葡萄園共屬同一個家族, 於是便有了 “複姓” 酒莊的產生. Mongeard-Mugneret 目前的主人是 Jean 的兒子 Vincent, 他和太太 Anne 共同經營酒莊的業務, 由於他們 25公頃的葡萄園, 分散在22個不同的產區, 有26個自己的釀酒廠, 每年生產 10萬瓶酒, 產品囊括所有階層, 從最高的特級酒, 一級酒, 村莊酒, 小地區酒, 到最普及的大地區酒都有生產.

我們造訪時, 天正下著雨, 陰冷潮濕, 吹氣成霧.  Vincent & Anne 正在離公司較遠的產區釀酒, 無法親自和我們會面, 負責接待我們的是秘書 Laurette Faivre 小姐.  Mongeard-Mugneret 和其他布根地的酒莊一樣, 在葡萄園附近設有自家的酒廠, 葡萄採收後即就地的釀成酒, 然後裝入橡木桶, 再運回公司本部的大酒窖陳年. Laurette 小姐帶我們參觀龐大的酒窖, 同時也讓我們進入他們家族的私人藏酒窖, 我們看到 1946 的老酒, 躺在陰暗的角落裡發霉, 扮睡美人. 參觀完陰涼龐大的酒窖, 回到明亮舒適的接待室, Laurette 取出三個不同等級的酒, 讓我們品嚐比較:
村莊級的 96’ Vosnes-Romanee
一級酒 96’ Vosnes-Romanee “Les Orveaux”
特級酒 96’ Clos de Vougeot

離開 Vosnes-Romanee, 雖然天雨陰暗, 看看時間尚早, 乃決定先找下一站的旅館, 安頓好再出來找餐廳. 因為兩者都在鄉間隱僻之處, 不趁天光尚明找妥, 只怕天暗了, 沒路燈, 又沒路人可問路, 可就麻煩了. 旅館位於有名的 Gevrey-Chambertin 村莊中, 四周都是葡萄園, 店名就叫做 “ Grand Cru” --- 特級酒莊, 倒也別緻高雅. 衛浴新穎亮麗, 窗外便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 房中沒有電視或音響設備, 床几書桌都是原木傢具, 古色古香.
晚餐訂在 Lossey 餐廳, 向旅館主人打聽好路徑, 三人便藝高人膽大地開車出來找路, Jean-Pierre 教授沒有考慮到我等乃外國之人, 餐廳訂在離旅館頗遠的另一個鄉鎮 Echezeaux, 沿途幾乎沒有路燈, 循著旅館主人的囑咐 “看到教堂左轉, 第二個叉路右轉, 紅色房子再過兩個路口…” 黑暗中, 高高的房子看起來都像教堂教堂, 兩旁景物模糊不明, 只憑車燈稍縱即逝, 哪還分辨得出紅色的房子黃色的房子? 如此這般, 走錯又回頭了兩次, 才在約定的時間後四分鐘後抵達 Lossey餐廳. 這家餐廳標榜的是鄉村料理, 可能頗具盛名吧? 雖然位處荒遠之地, 卻仍然高朋滿座. 主廚是爸爸, 媽媽和十分年輕滿臉雀斑的女兒是接待和女侍, 鄉下料裡, 雖然同樣是生煎鵝肝, 小牛犢, 畢竟粗獷有餘, 精緻不足, 比起前兩天在巴黎和在Beaune 的餐飲, 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也可能是中午的盛餐還沒消化, 三個人吃得有點兒意興欄柵. 臨走時, 看到別桌的客人和主廚合照寒暄, 稱道十幾年沒有吃到這麼好的料理了, 我們在一旁看得只好苦笑, 互相約定未來的幾天行程, 中午不可吃得太豐盛, 以免影響晚餐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