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12 23:16:22辛地亞

(七)烏茲別克Samarkand---矛與盾的取捨

我常覺得我總是在矛與盾之間掙扎。顧了矛就失了盾,這彷彿已經是不變的真理。

今天清晨即起,為了趕7:40的火車,還訂了take away breakfast,旅館幫我們準備的早餐相當豐富,我們就扛著所有家當外加那份超大早餐,趕去搭火車。往Samarkand的火車在第三月台,這就是說我們要翻越第二月台的重重階梯,去第三月台搭車。雖然他們有運送行李,中間階梯,兩旁斜坡的小走道,但是那是專門給搬大行李用的,非常不人道。在某些國家,為了給搬運工謀生,還是不能有電梯的。我們光是在這一站就痛不欲生了。早知道我寧可餓肚子也不願意拿早餐啊!

(Hotel 的take away 早餐)

上了車,如書上說的包箱式貴賓型的車箱,不過哪有什麼飛機座椅?太誇張了?這叫做飛機座椅,寫的人八成沒搭過飛機!還有,沒冷氣!!!我就說車子開了,冷氣就來了。我在摩洛哥搭的火車也是這樣,管他什麼等級的座位,只要車子夠涼,冷氣就斷了,要有心理準備啊!說的大家更要火起來,為了買火車票,被騙得團團轉,現在這張這麼高貴的車票,竟然連冷氣都捨不得施捨!好吧!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足堪告慰的「公共設施」?一個包廂六個座位,兩部電視,讓大家至少可以坐著看電視---搭火車為什麼要看電視???有茶杯組、可樂、飲料,卻沒地方放行李!

所以服務員非常nice的幫我們把行李拿到服務員休息的包廂,這讓我們感動起來,不再數落他們。接著又幫我們把同一包廂的客人請到別的車廂,好讓我們多一點空間。我們開始感到不安,這樣不好吧!服務員一直說沒問題!

(火車上提供的早餐)

車子開動,冷氣就慢慢來了。一般說來,停大站才關冷氣,這樣不浪費能源,不過天氣悶熱,差點把我們給烤熟了。沒多久開始送早餐,有茶包、糖、麵包、餅乾,我們有旅館準備的豪華早餐,什麼也吃不下。服務員會幫忙泡茶。水蜜桃的餅乾居然不錯吃。可是車子搖晃得太厲害了,原本要補寫日記,也沒辦法寫。Susan先暈車,接著我們陸陸續續也著魔,暈了,真是不中用,怎麼搭火車搭到暈車呢?車子實在不是普通的顛簸。

火車從Tashkent出來,一路上風景平淡,快要到Samarkand,接近沙漠氣候,景觀開始有了異國的蒼桑,大漠、荒原,有點回到非洲的感覺。經過快四個小時的旅程,車掌小姐跟我們混熟了,拿行李的小弟膽子也大了,開始要求合照,所以我們也不得閒,光是social都來不及,風景照就晾一邊了。

下車我們還依依不捨,不,是抬行李的小弟對我們依依不捨。不過他也只能幫我們幫到月台,一出月台我們就命運多舛了。這次坡道太窄,只有我的行李箱可以通過。可我一點也不好過,因為到車站大廳的階梯實在太~ 恐怖了!我看著階梯,真的好想哭啊!怪不得這個車站很多挑夫,可是我們出來乍到,實在不敢相信任何人。萬一行李被搶跑了。在塔十干車站的第一印象,以及那張怪異的火車票給我們的教訓,讓我們無論如何就是不能把行李交給別人!

後來其中一位挑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硬把我的行李給搶走,一邊說:妳就別再堅持了,我不會要妳的錢,我純粹只是想幫妳!這樣不是讓我無地自容嗎?我追著他跑,他一口氣把我的行李拿到車站大廳,擺平,說:好了,到了!我不拿妳的錢!然後頭也不回的消失了。這個時候如果哭能夠解決,我一定大哭一場!我一個人哭喪著臉在大廳等著夥伴們到齊,我只怪我自己傷了這位好人家的心!我懊惱的不得了,為什麼在我對人性絕望時,每次都加碼演出這樣的狀況劇?害我來不及思考,只能「當」在那裡後悔!

同事常說我怎麼可能自己一個人趴趴走?就是這樣,我很少自己拿行李。我不是裝淑女,而是我絕不靠別人,總是一副女戰士的樣子。我也不做甜美打扮,那是上班的穿著,出門,我一定看起來就像要去伊拉克作戰一樣。對於要出手幫我的人,我還常敬謝不敏。我也不喜歡照顧別人,如果旅伴需要我嘘寒問暖,一下子我就厭煩了。旅行就是要管好自己,不要拖累別人。這一天,就是我的旅行日誌濃縮版。

Samarkand其實已經距離塔十干Tashkent相當遙遠,這裡的人善良多了,似乎遠離了為謀生而狡詐的人群污染,沙漠的遊牧民族更有硬漢的本色。我想越是社會底層的人,越是有值得敬佩的善良本性,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只是,我往往來不及分辨,又或者,這個世界的改變其實是超乎我的判斷能力。尤其是往後我碰到虛虛實實的處境,更讓我需要自我催眠,才可以繼續在滾滾紅塵當中,正常的運作。我想我寧可讓別人誤了我,我也不要再去懷疑他人。可是,我一有這樣的想法,上帝就開始考驗我了。我真的可以無怨無悔的當個儍子嗎?不,我們都太社會化了!我們不容許自己一再的「笨」下去,所以我們才會不快樂。我總是樂天的想要獨力撐天,卻發覺天太高了,我根本只是欺騙自己!

一出車站,我們又被計程車司機團團包圍,沒等我們清醒過來,大哥已經被拉走了。這樣我心裡好過多了,原來教訓是要接二連三,才能在人類心底劃下烙印。這裡的計程車司機外表看起來比較老實吧!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像塔十干的匪類,獅子大開口、殺人不眨眼。他們還會說日語呢!證明夠親切才會讓閱人無數的大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失守。

Samarkand 的計程車都是瓦斯車,所以擺行李是一大困擾。當天一到旅館,我們馬上請旅館幫我們叫計程車,準備出門。請他們先預估價錢,沒想到他們說連他們也不知道,因為今天和明天的價格可能又不同,隨時在變動,他們不能打包票。驚!大驚!!!這不是在講瞬息萬變的股市嗎?沒想到在烏茲別克,就是沙漠環繞的古城,也有最先進的生意經。這裡就是絲路的中繼站,駱駝商隊早在幾百年前就入股了。區區小國島民的台灣人,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我們果真節節敗退,完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毫無招架之力。我終於想通了,「烙印」其實也需要經過好幾世代的試煉。原本我一直以為,我們小島國為了求生存,很多人是不擇手段的,現在覺得,我們根本沒歷史,說什麼我們都是變不出把戲的老實人。台灣,怎麼可能跟他們悠久的商旅隊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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