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28 17:38:11俏兒桃紅三三三

I will see you tomorrow.

星期五在台文館值班的時候,我遇見TORU 與 TAKU。

兩個高高壯壯的日本男孩,一口日本話讓服務台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撥音小姐直問:有沒有人會講日本話?
我在一旁換下志工背心,原本要交班了,便用英語問候兩位神閑氣定的日本男孩:

"May i help you?"
"yes."

由這兩句話開始,我們認識了彼此。
一切都顯得倉卒與慌亂,他們需要導覽,並希望我幫忙導遊,我只好硬著頭皮,憑著教過幾個日本學生講中文的勇氣,帶他們參觀了一圈最新的常設展和鍾理和紀念展,並以我不太流利的英文和淺淺的台灣文學常識,講解什麼是"台灣的文學"。
他們看到魯迅的時候非常開心,告訴我魯迅在日本很有名;看到"改造"春季號,
更是驚訝不已;對於李昂的"殺夫"意外的不以為然;喜歡短跑中的楊魁並向吐血而死的鍾理和致敬…
我讓他們蓋了紀念章,並將台文館的建築特色說明了一下,他們非常嘆為觀止。
但時間有點趕,繞完兩個展已經將近閉館時間,我請他們可以明天早些到,再好好參觀。

我們相處得很好,TORU 與 TAKU 顯得非常的有興致。他們幽默風趣,日本式的玩笑使我開懷。
言談中知道他們是來台灣自助旅行的,只在台北與台南兩個城市作停留,
他們問我明天是否還會在台文館,我剛好沒有值假日班。
攤開地圖,他們說隔天的行程是成功大學與安平,問我是否有空可以擔任他們的導遊,我說我是成大的學生,他們一邊給我鼓掌一邊歡呼,兩個大男生在人行道上又叫又跳。
我答應了,約了時間地點,於是我們說:Ok,see you tomorrow。

我們約午餐,我帶他們去育樂街吃中華炒飯,他們吃得異常的開心。
TORU有一雙丹鳳眼,他是短跑選手,個子高高壯壯,很能吃。
他點了蠔油炒麵,呼嚕呼嚕的吃很快,一邊喫一邊豎大拇指,我和TAKU在一邊笑得好開心,TAKU告訴我TORU很會吃,我很得意的告訴他們看過日本的大胃王比賽,
他們連忙說:不是每個日本人都很會吃的!!

"But, foods is very important!"
TORU 一面吃一面正經八百的告訴我。
他們把我剩下的半盤炒飯也分掉了,卻對綠茶的味道感到無法接受。
我笑得快要跌倒。

我帶他們參觀了學校,看成功湖的鵝,榕園,以及圖書館,
他們對圖書館讚不絕口,感到十分的安靜以及舒適,並驚訝於大家都在埋頭唸書。
我們在地下室的魚羊鮮豆坐著聊天,他們說,台灣很溫暖,不管是氣候或是人,尤其是台南。

傍晚,我們趕赴安平,準備去看燈會及煙火,兩個日本人一路上笑得十分開朗大聲,
我們又用英文交談,路人紛紛側目。
他們兩個在明治大學讀研究所,TAKU讀水利資源,TORU學農業經濟,他們一起去過很多國家,紐約、多倫多、巴黎、舊金山、韓國、義大利威尼斯…
但他們說,最喜歡台灣。而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到台灣了。TAKU還計畫要在台灣讀博士。

他們喜歡台灣的食物。台灣的氣候,台灣的人。並認為台灣和日本是很相似的。
我們坐巴士去看燈會,晚上天氣漸漸轉冷,我們三人並肩走著一面發抖。
燈會現場很多人,去的時候天尚未昏暗,濛濛亮著,我們坐在主燈前的看台上等著觀賞表演,當燈光音樂一响起,兩個日本人歡呼不已,拿著相機猛拍,
台上是廖末喜舞蹈團的表演,舞者衣著色彩亮麗繽紛,他們看得津津有味。
當主燈亮起,配合著台灣形象歌的撥出,我靜靜的感受著那光影的交錯與感動,TAKU問我那是什麼歌,我告訴他,那是一首寫著台灣精神跟特色的歌,使我感動。
TAKU於是肅然起敬,他說,深得人心。
我其實有更多的感動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很多的時候只有靜默。

我們走過燈海,TORU說,彷彿置身天堂。

到小吃街,我為他們買了燒仙草,TORU並買了一頂原住民的帽子回去,他們吃得很開心,特別喜歡花生糖。
TAKU像個孩子,對閃閃發亮的水晶球特別青睞,買了一個,在黑夜中隨著音樂閃閃發光,他一面玩一面笑得很開心,那樣的笑聲乾淨得使人感動,對於他的單純和率真。

燈會之後我們去鹿耳門天后宮看煙火,但整個安南區就像是快被人群塞爆了一樣,交通幾乎癱瘓。我們折騰了好一陣子終於找到一輛計程車,
但依舊動彈不得,只能塞在車陣中眼巴巴空想煙火的燦爛。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遇到一位很和氣的計程車叔叔,我們聊起那天的人潮,說台南第一次那麼熱鬧,彷彿全國的人都蜂湧而至,我們真不該選了一個假日來。
當我告訴他兩個朋友是日本遊客時,他笑著用台語說:
那我更要開穩一點,以免讓他們對台灣的計程車有壞印象!
我聽到這句話很感動,便說:叔叔,那你真的有愛台灣喔!!
計程車叔叔馬上大力附和:當然愛台灣啊!!這是我們的土地,怎麼可以不愛?
我一面笑一面說:對阿!!

TORU聽我一直用台語說"對呀",就問我:
"黑-呀? What means 黑-呀?"
哈,我說,就是台灣話中的"對呀"的意思!
TORA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一路上不斷練習著"黑-呀"的發音,整車的大家不斷的被逗樂。連司機叔叔也拍手叫好。
短短15分鐘的路程由於塞車,我們一個半小時之後才到鹿耳門的管制區,步行了一陣子,大家又冷又餓。我拉著他們坐下吃了一碗土魠魚羹麵,他們簡直對這食物著迷,
尤其是TORA, 一口氣吃完把羹湯一仰而盡,然後對著天空哈了一口氣,發出滿足的飽隔聲,我看著他滿足的樣子,覺得超級開心。
接著又吃了地瓜球。薑茶,以及小籠包,他們吃飽喝足之後,我們也已經到達天后宮。
他們馬上被眼前像皇宮一樣大的天后宮所震撼,TAKU是虔誠的佛教徒,看見寺廟,他說,他的心靈被打動了。

他要我帶他燒香拜拜,這是他第一次拿線香,他非常興奮。
我為他們求了香符及佛珠保平安,教他們怎樣"過爐",並且還寫下願望,放了天燈。我告訴他們,天燈的用意是使人們的願望上達天聽。風很大,但我們的燈非常順利地飛得又高又遠,直到看不見。我們非常幸運。
一天過到這時候,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人潮已經散得差不多,我們很順利地叫到計程車,直接回市區。

車上,我們依依不捨地道別,他們說,謝謝上天讓他們遇見我,若不是這樣,他們絕不能度過這樣快樂的一天。
日本人多禮節,不斷的向我道謝,我說,我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為了一個節日趕至何處,與人群一起度過。我多麼害怕擁擠與人潮…若不是因為他們,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會去看燈會和煙火。或許我就只是靜靜在家裡看書或看電視。

所以我說,謝謝你們,讓我有了一個理由,看見這個城市的美麗。

隔天中午12點50分的火車,他們將到台北搭飛機回日本。
我說,請讓我去為你們送行。
他們非常感動,點著頭說,"Yes. please come for us."
我們笑著說再見。很棒的一天,即使我非常的疲憊。

回家之後,馬上就收到TORU的E-mail:
--------------------------------------------------
Dear CHAN

Today is thank you so much!!

I enjoyed very very good time !!!!!!!!!!!

I like TAINAN!!!!!!!!!!

I like CHAN!!!!!!!!!^^!!!!!!

See you !!!!!!!!


From TORU

-----------------------------------------------------------------

我笑著睡著。
隔天我們約在火車站,他們兩人精神奕奕地等待著我,
見面還是要說,昨天真的非常感謝你。

我一向很難面對離別這件事,於是第一次買了月臺票,進站送他們至上車。
TAKU說,如果可以,他真想多留幾天。
我笑著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希望。
可惜我們只是希望。
他們有他們的計畫。
TORU站在一旁,忽然立正對我鞠了個躬大聲地說:Please come to TOKYO!

我笑了,被他們的心意所感動。
我一面笑著說,或許有一天我會去,那我可能要從現在開始存錢…

TAKU不斷地向我確定我的E-mail以及收件地址,並非常慎重地告訴我,他們一回到日本就給我寫信,並寄我們的合照給我。
"so,please reply the letter to us. "

我點點頭說一定,一定。

火車進站,我告訴他們準備上車,站在車門口,TORU轉身對我說"Japenese time!"
伸出手,我們握手道別。
"And, see you tomorrow."
TAKU笑著冒出這一句。
我理解了他們的幽默與不捨,笑著說,"Ya , see you tomorrow."


笑著道別,是最勇敢的方式。
我們寄予彼此最深的祝福,他們給了我很棒的回憶。
因為節日,讓每天變得不一樣,所以我們可以期待;
也因為節日,與特別的朋友度過,讓我們更加感到快樂以及珍貴。
而"See you tomorrow.",多麼平凡的一句話,但它卻代表著一種奢侈的約定,
那樣的明確的知道,我在明天就可以再度見到你。

對於我們而言,那將是多麼大的期待。














上一篇:台灣標準時間

下一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