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24 23:51:22蜜斯溫

撥弦手(二)

第二撥


沒考上建中,高中聯考算是失敗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帶著父親贈言,溫尚翊走進了師大附中。
頂著聯考數學滿分的光環,他被分去了據說是數理科優生雲集的776班。

沒想到開學第一天,他就很丟臉地跑錯了778班教室。帶新生的學姐高訴他776班在走廊的另一端。
於是陰差陽錯的,他碰到了擦身而過的陳信宏。

儘管只是看了一眼,溫尚翊還是第一眼就認出這個大牙縫小白臉,而且很確定是他!就憑他看到了,左眉骨上那顆別人看來是痣,其實是個傷疤的地方。

原來,他也考進附中了。溫尚翊多日積累的陰霾突然一掃而光,也許未來三年的附中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鬱悶。

高一上學期,兩個班距離甚遠,加上數理班跟美術班一向又沒什麼交集,溫尚翊幾乎沒什麼機會與陳信宏碰到一塊兒。即使是同在吉它社,也因為各自課程設置不一樣,活動也基本玩不到一齊。
只是偶爾學校的小賣部,或校道上遇到陳信宏的時候,溫尚翊會遠遠地,稍稍尾隨他一小段,把他的一舉手一投足收在心底,然後各自回家。

一晃眼高一下學期,吉它社要選新任社團幹部,作為學長們有意栽培的對象,溫尚翊和陳信宏被派去觀摩兄弟學校吉它社的成果發表會。

四年後這一天,他們終於在明媚的陽光下第一次正式相識了。

從市政專科吉它社的成果發表會回來,兩人一路聊個不停,一路聊回了溫家,一路聊上了溫尚翊的床,一路聊到陳信宏撐不住睡倒。

半夜三點半,窗外的晚風,聞起來有種清涼的味道。

溫尚翊側身躺下,看著半趴在他身邊沉睡的陳信宏,微弱的燈火下勾勒出他下頜柔和的曲線,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白天,陳信宏一直捂著額頭和他說話。原來,他捂著的,是那顆眉骨上的痣。
孩提時的意氣之過,卻成了成年後相認的記印。


他還是和孩子時一樣白晰,牙縫也沒見得合在一起了。現在靜靜地躺在身邊的樣子順眼多了。
漸漸地,視線彷彿被柔焦了,眼前這個人跟那年夏天的小信宏慢慢地重疊了起來。
躺累了,看困了,不知不覺地,溫尚翊便被陳信宏呼吸的頻律同化了,陷入睡鄉,一宿無夢。


“溫媽媽做的早飯是世上最好吃的~~~~~~!”
從那天陳信宏走出溫家後表達的讚嘆後,溫尚翊開始拜託媽媽每天做雙份便當。

溫媽媽以為兒子正處於長身體階段,多吃多長高,巴不得他多吃些。於是每天挖空著心思給兒子準備豐富的雙份便當。

可是,好長一段時間後,兒子的身高沒見很大長進,倒是常帶回家那個清秀白晰叫阿信的男孩高得飛快。

直到多年後,溫媽媽才得知,當時那雙份便當有一份半是給這個叫阿信的孩子吃掉了。

自從那晚一談如故外加同床之誼以後,溫尚翊和陳信宏就一副相逢恨晚的樣子,整天泡在一起,連稱呼也親暱叫著“阿信”“怪獸”來。

觀摩別樣成果發表會一個月後,吉它社開始票選新社團幹部。經吉它社員投票,阿信和怪獸分別成為了吉它社的社長和副社長。

吉它社的一切大小活動事務,阿信負責策劃,怪獸負責實施。阿信的天馬行空,怪獸的實幹衝勁奇妙地互補著,產生了更奇妙的化學作用。

“怪獸,我覺得我們社團事務應該統一有序起來”
於是,吉它社便有了完整的一套CI系統,包括組織章程,標準色,標準字及統一社服。

“怪獸,我們上課有教材,我們吉它社上課也應該有課本,你覺得咧?”
於是,吉它社便有了一本簡單易懂的漫畫圖式教材。

“怪獸,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成果發表會?”
於是,吉它社便出台了轟動一時的吉它成果發表會。阿信的創作天份也漸漸顯露出來。

阿信有很多新奇的點子,怪獸總能有辦法實現。怪獸心裡很多表達不出的想法,總能從阿信口中恰如其分的表達出來。

彷彿兩人在一起,音樂的天空竟是那樣的自由開闊,夢想也並不是那麼的遙遠。

附中的吉它社,在他兩人帶領下,創下了一個又一個先例,那年的新入社員人數也破歷史新高,便吉它社一躍成為附中最大的社團。

其中兩個學弟也在新入社員中脫穎而出,成為日後吉它社的主心骨。一個名叫蔡升晏,外號瑪莎;一個名叫石錦航,外號石頭。

四人興趣相投,順理成章的,組成了樂團。每天窩在怪獸家小房間,枯燥的練團,伴著高中生活的插諢打科,日子倒是過得飛快。

轉眼怪獸上了高三,阿信因成績跟不上,留級一年,跟瑪莎和石頭做同學。

中秋過後,怪獸18歲的生日也到了。

熱熱鬧鬧,依然玩著往年一樣老梗,一群人扛著怪獸扔進校園的垃圾車裡,然後推回吉它社。
從垃圾車裡滾出來,連同生日禮物一起。在眾人的推搡下,怪獸拆開了那份大禮。

從開口的紙盒中,露出了一個黑色的case,一個黑色的吉它盒。
盒身烏黑髮亮,還透出皮質的味道。盒肚子位置用銀色筆勾畫出來一隻Q版怪獸熊。一看就知道是阿信的手筆。打開盒子,裡面還有一條透明的吉它帶。正是上個月和阿信在樂器行里看過的。

看到怪獸盯著生日禮物發呆的樣子,大家七嘴八舌的亂攪和起來。

“你太愛現了,所以送你盒子把吉它裝起來!”
“以後少抱著吉它到處泡美眉。”
“那是我們每人一個星期的早飯錢!”
“吉它盒是阿信挑的。”
“怪獸,你最好不要現在流眼淚!”
“誒!我哪有,我在流口水好不好”

怪獸嘴上硬拗著,可是眼神忍不住瞟著找阿信的臉。
阿信眼球咕溜溜的樣子,就是不願意跟他對視,他便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突然,啪一聲,全場一黑,所有燈都滅了......
怪獸大叫“我就知道,過生日不可能這麼爽的,放馬過來,誰怕誰!”
沒有預想的喧鬧,好像所有人一瞬間就消失無踪。

“靠,你們有種......”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阿信的臉在蠟燭光中亮了起來,在吉它伴奏下,領著集體唱生日歌。
“誰想的爛橋段,這麼矯情,老子想吐了!受不了啦!”

人群中有人傳出笑聲。
生日歌還在繼續...... "Happy birthday to怪獸......hapyy corner~~~~~ to you!"

燈亮,人聲吵雜,逃竄,追逐,桌椅翻倒,還夾著吉它彈奏助興。
“阿怪獸,阿怪獸,阿怪獸”的叫囂聲一句比一句激烈。

任憑怪獸反應有多快捷,最終逃不過十人的圍剿,宣告失手就擒。
瑪莎抓住他的肩,和另一人抬起他上半身,腳不知被誰脫去鞋子,石頭正在解他牛仔褲的鈕扣。

“一群人渣,太扯啦!我今天生日最大!@!$!@$#%·¥%#¥#·”
怪獸情急之下一大串一大串臟蹦出來,可是不管事,他還是被抬去教壇角,慘無人道的阿魯巴了一輪。

平時他領頭耍鬧的本事太高了,第一次這樣被鬧,更是引得群情異常洶湧。

被施以極刑後,怪獸幾乎是全身趴在地上,一手按著發疼下體,一手指著眾人瞪眼。
“好,你們一個個給我記住!”摞下狠話,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場。

好不容易緩口氣,怪獸半跪起來,卻看到令他咬牙的場面。
阿信正拿著叉子,躲一邊,邊啃著蛋糕,邊笑嘻嘻的看他好戲。

“陳信宏!請你吃的!”
怪獸隨手撿起一隻鞋子就扔過去當掩護,縱身就想向阿信撲過去。

不料,他竟被半路石頭拉住,壓倒。
“對阿!對阿!對阿!對阿!對阿!對阿”
“阿信,阿信!阿信!阿信!阿信!阿信”
剛平息一點的群情輕易又被點燃。鬧兩個吉它社最風雲的人物,谁愿意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們太OVER啦!!明天,老子非操你們個半死!”
“獸爺,過得了今晚再說吧。”過來幫忙鎮壓怪獸的瑪莎回話。
“生日第二禮哦,怪獸!”石頭笑得相當詭異。

另一邊阿信也被迅速推到怪獸兩腿之間。
怪獸被大字形拉開,動彈不得。牛仔褲被徹底扒掉,只剩下白色的內褲。
這個時候誰阿都可以,唯獨阿信絕對不行!遊戲對象換成陳信宏,一切都不OK!
雖然不曾細想原因,但溫尚翊知道,這個絕對開不得玩笑!

受制於人,連番掙扎,一股氣攻上來,怪獸竟連罵也罵不出聲來。

阿信身體被推過來,同樣的身軀,同樣的器官構造,一下一下不受當事人的控制,互相撞擊著。
接著怪獸身體被強行放下地板,阿信的身體也跟著壓下來。

當撞擊改成難耐的磨擦時,兩人同時漲紅了臉,忽然加速地急喘,雷鳴的心跳幾乎蓋過耳邊一群人渣的喧鬧聲。

相互磨擦的溫熱的根部,彷彿瞬間要著火似的,蔓延至全身!年少的身體哪經得起這樣的挑撥,即使是不對的時刻,不對的場合。

糟糕,要出事了!剛才那輪折磨,已經讓怪獸感官足夠的敏感,再加上這樣的情景,不敢想像的難堪。他深深吸了口氣,準備大吼一聲叫停。

“你們在幹什麼!!”平地一聲巨雷的怒吼,換來全場的死寂。
現在最不該出現的人站在吉它社門口,怒睜著雙眼,額角爆起青筋。
訓導主任.......居然.....被訓導主任抓包了......在這種場合......

“起來!”
“馬上起來!”
“立刻給我起來!”
訓導主任的聲音一句比一句火爆,可是怪獸和阿信紋絲不動,誰敢動誰都死定了。

如果說有種人能解在千鈞一發解決燃眉之急的,那一定是在這麼僵持的時候,伸手去把燈關掉的那隻手的主人。

黑暗中,兩人狼狽地分開,爬起來。起來的時候怪獸膝蓋是發軟的,好在黑暗中掩飾過去,包括脹紅的臉,還有閃爍的眼神。

第二天,776班溫尚翊,778班陳信宏因深夜在校園非法聚會,被全校通報批評一次。

兄弟朋友間不該起的衝動,怪獸把一切罪過歸結於荷爾蒙。
是該死的荷爾蒙作怪,嗯,沒錯!一定是!要揮發過剩的雄性激素,運動自然是最佳方式。
於是溫尚翊發瘋的迷上了籃球,一如迷吉它一樣。
同時,在籃球隊上,他認識了籃球隊的經理人,然後便熱熱烈烈地戀起愛來。

過界的事情,似乎在彼此心照不宣中悄悄讓它淡化了。
兩人肢體語言並沒有因為那件事而變得束手束腳的,反而更隨意的打鬧,有時激烈得連旁人也側目。

團還是照樣反反復得地在練,日子還是照樣地嘻嘻哈哈在混。時間就是這樣在四人之間穿越著,彷彿青春就是合該這樣用力的在汗水和音樂中揮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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