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11 22:24:08幕後黑手
【Catherine 2007】Part 13-08
晚飯前。
山中空氣瀰漫著一股輕煙，若有似無，劉湘蘋提供的這處營地景色算是很好，雖說我們並不搭帳棚，但從小木屋窗戶看出來仍別有一番風味。我們一行人分住在 兩間小木屋，這是應草莓的建議而分的，即便菜頭很想抗議，但劉湘蘋贊同草莓，他只能在背後偷偷抱怨一下，嚷道如意算盤沒成功，但就算劉湘蘋沒說話，他又能 如什麼意了？
菜頭對於今晚的房鋪原本打算先斬後奏，中午剛到營地不久，菜頭以為可以趁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先爭取要跟草莓睡同一間，而且還想住兩人一間的情侶房，笨 蛋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所謂一山更有一山高，草莓得知營地小木屋都是四人房，立刻就想好怎麼分配房間，不愧是學藝，處理事情速度又快又好。
在大家都同意的情形下，男生一間、女生一間，或許稍微擠了點，但至少安全。
安全？倘若我今天上山載的人不是靜妮，我會認同這兩個字。為什麼我現在會覺得不安全？那不是還算能接受的範疇嗎？我不是覺得情況只是稍微有點失控而已嗎？可，那叫做失控嗎？或許是的，對那抹清麗的氣質，我總是這麼以為的。
阿光從門外走進來，語氣帶著興奮：
「魏治豪！小蘋蘋要我來通知大家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過去她們那邊吃了哦！」
「哦、好，我知道了，阿光，你去找菜頭吧，他又不知道跑去哪了。」阿光的話使我回神。
「是哦？好吧。」
我繼續望向窗外，瞧那山邊逐漸沒落的光線，一時間腦裡留白一片；雨勢雖未全然停止，但現刻其實也只剩下浮動的雨點吧。
「魏治豪？」門開了一半，阿光忽然轉過來問：「你怎麼了？好像怪怪的。」
我回過身、擠出笑容：
「沒有啦，你想太多了。我就過去女生那邊，你去找一下菜頭吧！對了，韓堯呢？」
阿光先是不說話地望著我，然後開口：
「好吧！反正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有什麼事在煩惱，我就不追問了，不然你可能會更煩。可是……嗯、算了。我從剛剛就沒看到韓堯耶，會不會跟妮妮去哪裡散步啊？」
「這樣呀？應該不會吧……那不然我去找他好了。」
「嗯！」阿光沒聽出我話中的蹊蹺，臉上泛起淺薄紅暈：「那我去找菜頭囉！魏治豪，你找到韓堯就快點過來喲！」
阿光離開房間，我的警戒心頓時放了下來。可能是受了早上事件的影響，我忽然對這群同學的感覺又無知起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很能接受性向歧異的人，但如今我身旁的朋友才稍微有點這般傾向，我卻嚇得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太天真又太自以為是了？
實在從未想過會有這種狀況，無怪乎韓堯這陣子總愁眉苦臉，難為他了，我想找個機會跟他聊聊，只要我和他兩人就好；今天上山後我一直在找機會，不過，因為團體行動，大家除了忙著安頓整理投宿的房間，還在附近環境一起繞了一圈，就我和韓堯兩個人相處的機會，是零。
看了看房間，四個臭男生的東西隨便亂丟，難怪女生們不願意過來這邊吃晚餐，可想而知的是，女生房間那邊一定香味四溢、食指大動。
我準備走出房間時，發現韓堯單獨出現在窗外遠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就是現在。我立刻到外頭找他，以為只是想跟他表示一下關心，或許還能略微安慰一下，但，我又天真了。
「韓堯！」我趕忙跟上他的步伐：「你去哪啦？阿光剛剛過來催我們去吃飯了。」
韓堯似乎沒聽見我的叫喚，自顧自的走著。
我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韓堯？怎麼了嗎……」
他被我嚇一跳，回頭的表情明顯訝異：
「豪哥呀……我還以為是誰咧，別嚇人啦。」
「我哪嚇人啦？剛剛就在你後面叫你好幾聲耶！你不知道在想什麼那麼專心，真的都沒聽到哦？」
韓堯淺淺笑了，我也笑了笑，剎時有份尷尬。他走到山澗邊，望著低處流水靜默不語。
兩人都沈默著，但我知道應該開口問的，緩了緩氣息，還是說了：
「韓堯，這趟旅行你好像不怎麼高興？」
「我？」他瞧向我，略有驚訝，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問：「豪哥，你在說什麼啊？你哪裡看出來我不高興了？」
「大家早就覺得你怪怪的，不過沒人敢問怎麼回事，我本來也不太想追問，但現在卻不得不知道。」我頓了會兒，沒有留情。
「什麼意思？」
「靜妮。」
他止住呼吸約有兩秒，然後淺淺一嘆：
「她都告訴你了啊……」
「沒有。」我據實以告：「她沒說什麼，我只是推敲跟自己感覺的。」
韓堯喉結上下滾動，心情應是極為複雜的，我無法揣測他的感受，那已經超過我所能置換立場去想像的角色。
過了兩、三分鐘，他終於願意面對我的問題及他自己的問題：
「豪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反應？」
「這個嘛……」
「我覺得、我覺得我真是太了不起了！」他的聲音加大：「那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我的問題，我竟然還肯讓妮妮和她一起跟著我們來山上玩這一趟？我的腦袋一定是燒壞了！」
「也不能這樣說啦……」
「你知道早上我載誰上來吧？」韓堯轉過來，哭笑不得。
「嗯。」
「如果是你、你有這種勇氣面對嗎？」韓堯話裡帶著尖銳的刺：「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關係，但我能不能用『情敵』這兩個荒謬的字啊？我還載她上來耶！我在搞什麼啊？！」
「你冷靜一下。」
「這是什麼世界呀……我很相信妮妮的呀，不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能單純一點就好？唉、有幾天還真想就這樣放棄算了，拖著也沒意思。」
「欸欸、這樣說太不像你了吧！你不是很愛靜妮嗎？為什麼不能繼續支持她、相信她？怎麼可以隨便就說出『算了』這種話？」我忍不住被他激起氣來。
韓堯聽我認真起來，還是搖頭苦笑：
「支持她之後呢？讓情況變得更複雜嗎？豪哥，是你的話，難道你會死纏爛打？如果你真的愛一個女生、或許她也真的愛你，但她這份愛還有其他人一起分享，你會完全沒想過要放手？」
我本來的義正辭嚴，瞬間破滅成空氣中的飛沫，愣了愣，半句話也對不上。
韓堯的問句對我來講，實在是一個無法清楚的世界，我不能用現在認知的觀點來判斷孰是孰非，因為感情本就沒有正確解答。要是這種事給我遇到，我會還用心去支持嗎？若是這種事給我碰到，我會死纏爛打嗎？為什麼非得用這個語詞呢？多傷人不是？
但，我根本沒資格去審視這個問題，因為我現在對自己的感情也可說是變相的死纏爛打吧？
我會死纏爛打嗎？誰給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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