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19 15:03:51承揚

藍天下的夢想船-21(路人丙 作)


  在山頂上有一座湖,這座湖望著天望著月,望著一種無法言欲的思念。
  湖的南北岸各有一棟房子!
  南岸的是一棟二層樓歐風建築,前有庭院,後有樹林,兩旁種滿了櫻花,在對的季節裡,可以跟櫻花共舞。
  南岸屋子的主人永遠是扛著大砲攝影機迎接每一位來住宿的客人,他不善言詞,但是卻善於將每個房間都佈置的溫馨,不管是他還是這棟住宅都永遠是安靜乾淨的迎接每一個疲憊的心靈,俗事的塵在這裡可以拋到九霄雲外。
  湖的北岸則是一棟小木屋,簡單,雅致,唯一醒目的是屋頂上的煙囪,緩緩升起的白煙證明裡頭有人居住。
  北岸的房子看的出來並沒有花太多心思搭建,平凡無奇的木屋旁是平凡無奇的寵物木屋。
  除了唯一可取的煙囪外,就屬木屋四周的油桐樹讓人驚歎。
  五月的雪下的讓人浪漫暈眩!
  飄著雪白的油桐花的小木屋門口,站著一個猶豫不決的女人。
  她舉起欲敲門的手又不安的放下,就這樣舉起、放下了數分鐘之久,然後那扇門……緩緩的開啟!
  「橘子——」甫開門的男子大聲叫著。
  他叫著的同時也看見了佇立在門口的女子。
  女子一路循著泥濘的足跡赤足追到這裡來,在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刻……她腦袋一片空白,無言的面對開門的男子……
  門才開啟了一半,一隻叫「橘子」的小胖兔聽到主人的叫喚,蹦蹦跳跳的鑽進屋裡。
  這一鑽,驚醒了呆愣的兩人。
  首先回過神的男子,雖滿臉震驚卻依然維持一貫的輕聲開口:
  「外面冷,進來吧。」
  他推開大門,側過身讓她走進不算大的屋裡。
  她點點頭。
  慢慢的、一步步的,她在環視屋裡一周後,發現沒有椅子的存在,只能緩緩移動至床邊不安的坐下。
  「我……」他發現她視線裡的需求,卻只能發窘的找不到詞句解釋。
  「沒關係……我坐這裡吧……」她淡淡的說。
  他轉過身去,在客廳也是房間更是廚房的小空間裡煮起了熱開水。
  「你還是習慣住在小房子裡……」她說的自言自語,不知所以。
  但在煮著開水的男人的雙手却不經意的顫了一下。
  他心裡回答著:思念就是從多餘的空間開始的!
  他沒有勇氣說出來,熱水煮沸的泡泡狂滾著……一顆……兩顆……第八十六顆……他說:
  「妳……來拍戲嗎……」
  他試著平靜,試著閒話家常,試著面對一位久違似的老朋友。
  「我來拍MV。」她輕輕的答。
  語氣是夠平淡的了,怎麼也不能讓狂烈的心跳聲出賣了她!
  他俐落的泡了杯薰衣草花茶,小心翼翼的端給她,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她接過茶杯的手還停留在他手上沒有立即移開,而他,竟也捨不得這份久違的溫暖!
  就這麼的,她與他的手交疊在一起。就這麼看似無意又有心的。
  直到花茶漸涼了,橘子又在他腳邊蹦來蹦去的,他猛的回神輕輕喉嚨,臉微微發熱的說道:
  「趁熱喝……」
  「嗯。」她平靜的接過像不經意般的緩緩放在脣邊,輕輕聞著香氣,瞇起眼來感覺花茶的撲鼻。
  他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她舉手頭足流露出的優雅又迷人的舉動。
  有多少年了……?
  為何她在他眼裡只有更美、更動人……?
  為何他傷害她後,她還能這樣平心靜氣的坐在這裡,品嚐他泡的花茶?
  她難道不恨他?
  不可能!
  連他都恨自己了!
  她怎麼可能不恨他!
  他看著她,跟霧中的仙子穿著同樣的白紗……!
  他以為霧中的人影是自己太想她所產生的幻覺……!
  原來,是她!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嗎?」她張大無辜的眼故意問著。
  「沒……什麼……」他一發窘又趕緊轉身替自己也泡一杯花茶。「我只是……只是我……」
  什麼跟什麼啊!
  這麼多年來他不只一次幻想過再相見的情形,但都不是這樣「和平」與「寧靜」!
  他以為她會哭泣的說出「恨他」的字字句句,然後再給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怎麼會……
  「離開以後你一直住這裡?」看似無意的隨口詢問。她眨眨美麗動人的長長的睫,在他的背後遙望著他的背影。
  「嗯……」他不知該如何說明到這裡的經過與艱辛。
  點點頭,當作是吧。
  似乎早已習慣他的少言,她不在意的四處觀望了一下,發現喝完的花茶杯竟然沒有桌子可以放。
  她走向他,與他並肩而站,將花茶杯遞給他。
  他順手接過。一切顯的自然却不該如此的自然。
  而,這一次,他沒有收手。
  緊緊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的說:
  「妳……難道不恨我……」
  終於,他說出口了,終於。
  她定定的望著他充滿折磨的雙眼,這麼多年,他的苦沒有比她少一點。
  她緩緩開口,像凌遲的折磨:
  「我恨。」
  她說,終於。
  「對不起……」遲來的,他痛苦的說著。
  她沒有再說話,表情也沒有多變。
  也許她一直等的,從來就不是這句話。
  他的手心微微發汗了!
  他對她的沉默感到無措,她沒有喜怒的臉也讓他無措到悄悄鬆開了手。
  手一鬆,她的心裡頭像掉了一塊什麼。
  喃喃的,她說著不知是什麼:
  「爲什麼不說一句就離開……」
  像說給自己聽的,她的心似乎還在期待些什麼。
  鬆開她的手後,他的手心終於可以不再發汗了,可是心裡却失落了一片。聽到她落寞的自語,他更是難受,急忙的想解釋些什麼:
  「我希望妳能更好……那種情況下,我……」
  他不善於解釋、說明、表達……
  看著因赤足站在地板而發抖的她,他眼神一緊,趕緊抱起她坐回床上,然後找來一條濕毛巾替她將泥濘的雙足擦拭乾淨。
  她爲何老是不會照顧自己呢?
  為何他的心老是在爲她擔心?
  嘆了一口氣,他起身走到璧爐前,發現璧爐裡的材火已燃燒殆盡。
  「我去外面拿一些木材進來。」他指著璧爐裡已燒燼的材火。
  她沉默的點點頭,安靜的坐在床上。爲了讓自己暖和一點,悄悄把腳也縮在大衣裡。
  大衣的鈕扣勾住了右腳的腳鍊,不小心的拉扯讓腳鍊應聲斷裂,落在床邊。她彎下腰拾起那條鍊子卻發現床底下有一個小櫃子,櫃子旁還掉了一本小簿子。
  好奇心殺的她不得不伸手將簿子死命的撈出來,封面是隨處可見的隨手塗鴉卡通人物,翻開裡頭的第一頁……是所有有關Angel的剪報!
  有她唱片發表會的消息!
  有偶像劇的劇照!
  參加簽唱會活動的宣傳!
  雜誌封面!
  唱片銷量第一的獨家採訪!
  以及種種誹聞報導!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
  從第一頁到最後一夜,沒有任何一個空隙沒有她的新聞或消息!
  像忽然失了心的……她跳下床,拖出床底的小櫃子,而櫃子裡竟然不只一本!
  小櫃子裡滿滿都是!
  從六年前的第一次發片到最近剛拍好的偶像劇,沒有遺漏任何一個訊息!
  她的淚讓一本本的簡報給逼了出來!
  剛進門,他就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珠,強忍著的,終於在看到一本本的剪報後,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他將雙手滿滿木材慌張的摔落一地,急忙的拿著紙巾想將她的淚珠擦乾,却總在靠近她的臉時被她倔強的手給撥開。
  她哭著說:
  「我真的不明白……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會追出來解釋……也許事情不會變成這樣的……」
  聽著她的心一片片碎落的聲音,他也真的不明白……
  許多事情的交疊發生,造就了不同的局面……
  他也真的不明白呀!
  掐到心碎的紙巾沾滿了他的手汗,是他無聲的另一種男人淚。
  「如果……我現在解釋……還來的及嗎?」
  他幾乎是跪坐在床邊了,看著她不斷噴出的淚水,終於明白她剛剛掩飾的有多辛苦。
  她一邊用自己的手胡亂的擦拭眼淚一邊搖搖頭。
  「妳不想聽……」
  失望的他的眼,她正哭的看不見。
  一直哭的她,一直胡亂的搖頭。
  他不明白她的表達,緊握住紙巾的手掐的手心都發紅了。
  一直到她哭的累了,累的倒在他胸膛睡了,他才鬆開自己的手。跪的雙腳都已發麻,還是硬撐的站起,將她妥善的放在床上。
  他替她蓋好被子,將璧爐添滿材火,才輕輕坐在床延。
  無聲的掩面哭泣……
 
  *   *   *   *   *   *

  床上的兩人,一坐一躺,各自面對自己的心傷與臉上未乾的淚痕。
  還愛,卻說不出口的這樣的時機,用淚來宣洩。
  只有背對著的,無聲的男人淚,才不斷的落下。藍天,在剛拭乾的臉上,又滑下來了的鹹濕淚水又一次的出賣了他。
  他不知道,在他背後有一個女人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
  而她臉上的淚也不會比他少一點。
  她悄悄醒來、悄悄望著他,黑色的短髮裡藏著許多銀白的髮絲,宣告著他邁入四十大關裡的愛恨掙扎。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女人因為他無聲的淚而心痛而無法再恨……
  只見他一轉身,她趕緊閉上眼,趕緊裝睡。
  他輕輕的站起身,走向兩步路就可到達的廚房,煮了一鍋熱水、放了些鹽,打算煮些義大利麵。
  他告訴自己……所有的傷害在六年前已然造成,如果,她與自己這次的見面,已不能再修復彼此的傷,那就讓這彷彿偷來的一刻,留下些美好的回憶吧……
  在等待水煮沸的時刻,他翻了翻一旁的小冰箱……嗯,還有些培根、冷凍綜合蔬菜、肉醬罐頭,雖比不上餐館的美味,至少勉強做的出樣子……
  鍋中的水沸了,他俐落的放下兩把義大利麵,然後將佐料先丟入旁邊的平底鍋炒香,麵燙熟後入平底鍋煨入味,就這麼的,香味開始飄散在屋裡。
  麵一完成,他將床下的櫃子拉出來,兩兩疊在一起,再舖上一條桌巾馬上變出一張餐桌;然後他將抽屜拉出來,放上一個軟墊,於是成了椅子。
  桌面擺上兩盤義大利麵,兩個高腳杯。一切就緒就等女主角醒來。
  於是,正當他靠近床邊打算搖醒床上的女人時,裝睡的她慢慢睜開眼,然後聲音沙啞的開口:
  「好香……」
  「餓了嗎?起來吃點東西吧!」他說。試著一切如常。
  她緩緩起身,一抬頭就見他摯熱的雙眼,不知為何她急忙的逃開,害怕與他四目相接。
  也許,他的淚還震著她的心。
  也許,她猛然發覺,愛與恨的傷,他其實也陷的不淺。
  只是,他習慣不讓任何人發現。
  「原來……這就是你的桌椅……我以為你這裡只有床……」她在小抽屜上坐了下來,感覺怪新鮮的。
  他也坐了下來,小小的桌子與矮矮的椅子跟他好不協調!好像大人在玩小孩的家家酒!
  她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也是,在膝蓋差點將餐盤打翻時,而他的手又順利將餐盤扶好後,他居然也笑了出來!
  這是他們在重逢後的第一個笑容!
  「吃吧……冷了不好吃…」他笑著說。
  「哎……先等等!」她舉起高腳杯,「先乾杯吧!」說完,將手中的高腳杯碰了藍天面前的杯子一下。
  藍天也舉起杯,「希望妳新專輯銷售長紅!」說完,他一口乾完。
  「希望你趕快找到對的人……」她喝下肚前的呢喃,口是心非的。
  他聽在耳裡,在心裡回答……我曾找到過的……!
  突然的靜默,讓人尷尬,尤其她發現自己的話被一向耳尖眼尖的他給收進心裡了,沒來由的心慌找話搭。「高腳杯居然裝綠茶喔……」
  「嗯……」他捲起義大利麵,沒胃口的往嘴裡硬塞。
  她發現他搭著沒有心思的虛字,也胃口盡失的翻動著眼前的麵。只是習慣還是改不了的將盤中的豌豆給一一排列在盤延,然後是花椰菜,然後是紅蘿蔔。
  他看了,輕嘆。「妳還是這麼挑食!」
  於是,還是改不了寵她的一種莫名的習慣,將她挑出來的食物一一挾過來,再將自己盤中的培根給她。
  「妳要多吃蔬菜,挑食又貧血……妳好像更瘦了……」
  不經意就流露出關心與擔心,但還是將她盤中的花椰菜給挾乾淨。
  她倒是像沒聽見般開心吃著整盤滿滿的培根與義大利麵。
  他不知道!
  她其實好久沒吃到肉類的滋味了!
  爲了新專輯與MV,爲了上鏡頭更好看,她吃了好久的燙青菜了,連鹽的味道都快忘記了!
  他不知道!
  她在他離開後,已經不挑食了!
  甚至連苦瓜都敢吃了!
  他不知道!
  是無止盡的思念讓她瘦成這樣的!
  他不知道!
  她一直以來都用恨來掩飾自己其實還愛著他的這個事實!
  他不知道……
  她並須用多少心力控制自己平心靜氣的捲起義大利麵往嘴裡塞!
  「我會這麼瘦也是因為平常拍戲伙食太差!如果每天吃這個,我才不會這麼瘦呢!」
  她狀似玩笑的說著。微微的笑裡,微微的別有心思。
  他看著她,一派認真的開口:
  「這樣啊……我得去櫥子裡找一找……」
  「找什麼?」
  「妳這麼會吃,我不知道意大利麵還夠不夠?」
  終於,她聽出他認真裡的戲謔。股著腮邦子,滿臉通紅!
  也終於,他爽朗的笑出聲!
  「妳想吃,我可以天天煮!」
  他說著類似承諾的話語,用帶點玩笑的語氣却又認真的眼神。
  她不看他,悄悄的又捲起義大利麵往嘴裡塞。
  她聽懂了,卻沒有勇氣回應!
  他替她又倒了一杯綠茶,臉上還掛著笑意的收起自己的餐盤。
  看著她,這回雖是笑著却很認真的說著:
  「下次妳來,我做捲餅給妳吃!我做的捲餅不輸義大利麵!」
  他約了,下次!
  這是他與她,誰也想像不到的約定!
  她股著腮邦子點點頭,美麗的雙眼透出閃閃亮亮的迷人光芒。
  他笑著看她。癡癡傻傻的。
  她沒變。
  閃閃亮亮的雙眼裡,清清澈撤的。
  撥動著絲綢般的長髮時,還是散發出淡淡的奶香味。
  她跟當初一樣,總是大膽又害羞!
  一路追上來了,却站在大門口不敢敲門!
  她的心思總是迂迴又直接!
  希望他趕緊找到對的人又還是點頭答應了捲餅之約!
  其實,他與她在許多方面是相似的!
  
  *   *   *   *   *   * 
 
  「我該回去了。」
  吃完飯後,她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鐘,說著。
  他正洗盤子的手不禁顫了下,然後加快速度將餐盤洗完。
  「她們應該急著找我。」她又說。這次將目光移向正背對著她的藍天。
  於是,他的肩膀又顫了一下。
  在有條不紊的將餐盤收拾好後,他整整失落的表情,然後刻意換上一臉平靜後才轉過身。
  「我送妳過去。」他說。好平靜無瑕的說法。
  「不用了,我知道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說。冷靜又得體。
  「嗯,山上早晚都清冷,夾克妳穿著吧。」他說。試著留下一些東西給她,也許……將來才有藉口找她拿回來。
  她看了看身上披著的大衣,猶豫著該不該帶走。
  「好……改天我來吃捲餅再還給你!」她說。也許……
  他點點頭,打開沉重的大門。
  誰人能預測,她這一走是不是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雖然有開玩笑的「捲餅之約」,可,世事難料!
  他與她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她邁開沉重又不願的步伐,踏出大門,自尊的不願回頭。
  他站在門邊望著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却不敢喊住她!
  他一直知道她的事業有多麼重要!她的夢想要多賣力的振著臂膀高飛才摘的到!
  如今,她才剛摘到的夢,他不能喊破了它!
  雙手捏緊門把,他知道她不會回頭!
  是倔將、是尊嚴、是固執……是所有不能回頭的沉重逼的她的步伐如此的筆直堅強!
  他與她的感情是走在鋼索上頭的!
  一不小心便會摔的粉身碎骨!
  他與她都清楚,也深刻的體會了!
  就在六年前!

  *   *   *   *   *   *

  「Angel姐,妳終於回來了——」站在庭院的沈非扯開嗓門大喊。
  Angel一路塞著耳朵慢慢走回民宿,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卻有人不願放過她的耳朵。
  嘰哩呱啦的……「Angel姐,妳到底去哪裡了啊——我好擔心啊——怎麼我一幫妳試完妝,妳說要出去走走,這一走就到現在啊!」
  噼哩啪拉個沒完……「大家都在分頭找妳啊……結果導演跟副導居然說拍完了要先走了!什麼時候拍完的……Angel姐是不是妳走出去的時候就是去拍MV啊——可是怎麼沒跟我說?我問其他人,她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囉哩吧嗦的繼續……「怎麼辦?大家都在收拾東西,等一下就要一起下山了……」
  唔,好煩!
  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她被沈非拖進房裡,看著沈非七手八腳的收拾滿地衣物,還不時的碎碎唸……
  「快點……我不想天黑的時候走那段山路!妳不知道當妳昏掉時,我有多害怕!要不是又遇到那位好心的藍天大叔幫我把妳抱上山,我真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跟那些工作人員一起走……」
  「妳說什麼……」她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沈非以為Angel沒聽清楚,再重複了剛剛的碎碎唸:
  「我說,這次我們一定要跟工作人員一起下山,不要再落單了!」
  「不是這個……」她走到沈非面前,鄭重的問:
  「妳說,我昏迷時是誰抱我上山的?」
  沈非被Angel嚴肅的臉嚇的吞吞吐吐的……「他叫『藍天』……這間民宿的老闆!可是……可是我沒有跟他說……說妳的身分!他其實不知道妳是誰……我不會……讓這種消息傳出去的……我保證!」
  聽到沈非這麼說,Angel只能呆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了……
  原來,從她上山開始,便注定與他有所交集了!
  斑馬線上的兩人,在倒數的二十秒裡短暫的交會著……
  也許是一個美麗的眼神,也許是一個美麗的微笑,也許是一段綺麗又不可思議的情感,更也許只是一盤平淡無奇却充滿回憶的義大利麵……
  眼角的淚水還是不小心洩漏了她心底的秘密——這真的是一段美好的旅程!
  不管是六年前的義麵屋,還是現在!
  於是她說:
  「沈非,東西趕快收一收。我們跟工作人員一起下山。」
  真的!
  是美好的!
  哪怕只是一盤義大利麵!
  真的!
  這樣就夠了!
  她想的,她念的,都遇到了!
  夠了!
  要的再多,怕又會是一場絢爛的夢幻啊!
  於是她再說:
  「收好了就走吧……」
  「嗯,我都收拾好了,Angel姐!」沈非提著大包小包往門外走。
  她隨後跟上了,一樣沒有回頭。
  這座山,再見了!
  望月湖,再見了!
  藍天……再見了……
  再見了……捲餅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