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14 12:14:17mannjushaka

意亂情迷(三)



已經混雜地說了這麽多,我的思緒有點散亂。
我終於下了決心,開始寫你。在最初的悸動萌發了整整十年之後,在我已經擁有一個日夜牽挂的人之後,我不得不寫你。
我生命中最意亂情迷的十年,統統給了你。從此以後,不會再有的……
那年我十歲,第一次見到你賣力地在班級黑板上塗寫著一條通知,寫的是什麽我沒有太在意,只覺得一個女孩子撅著屁股站在椅子上寫通知,很有趣。
“要不要幫忙?”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我在轉學到這所小學後第三個交談的同學,可見我天生交際資質是愚鈍的。今天十歲的小學生早懂得拿些糖果小鈔去拉選票當班長。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那個賣力寫通知的人,就是班長。可以說我當時是誠心想幫助你的,既沒有巴結討好“領導”的意思,也沒有試圖在日後留個助人爲樂的好口碑。
當然,更沒有想在渾渾噩噩的十年裏,和你糾纏難解,打死我也不會想這樣。我忘記了後來你有沒有讓我幫忙,這其實是件小事,之所以讓我記得,只因爲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
“真懷念搬家以前的生活,也許沒有搬家,便什麽事情都沒有了。”你說。
我們正路過你小學時候住的地方,那裏如今成爲了新的建築,那塊曾經被我們班上一群男生燒烤得烏煙瘴氣的小空地,也只剩下窄窄的小巷子了。
我知道你喜歡用這個句式,“如果沒有……便什麽事情都沒有了。”或者稍稍改動以後的“如果當時……便什麽事情都沒有了。”本來想著怎麽回答你的感慨,一想到你這個習慣句,我還是決定沈默。
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有,或許就是沒有一種藥能治療傷在心裏的痛,就好象沒有一種機器,能讓我們回到過去,從頭再走過。好久以前,在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注定會有一些記憶存留下來,擱淺在心裏隱隱作痛。這一切都猶如一隻命運的大手,推著我滾著你,一天天,一年年地滑行,累了想停息,便會想起以前的種種。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裏,笑聲是那麽真實。
我們在同一所小學讀了四年,一直到畢業。你一直很優秀,不但有可愛的笑臉,還有機靈和乖巧,所以老師很寵你。而我天性使然,甘居中游,喜歡太平日子。不過在我們幾個人,比如江夏、吳棋等組成的小團體中,大家沒有等級觀念,都很活潑,活潑都很坦誠。同一所學校的孩子,住得也都很近。放學的時候便常常結伴而行,儘管我家和大部隊的方向正好相反,但是還是樂滋滋地混在他們當中。
快到你家的地方,是一個高高的臺階,連接著馬路和街巷。那天,我和江夏、吳棋還有駱毅四個人約了去空地燒烤,走到臺階上,可以看到前面十來步的地方,有個男生跟你走在一起,他叫吳平平,人有點傻,班上的老師不太喜歡他,所以我們對他的態度更多是善意的捉弄。那時候班上傳言甚多,十來歲的小學畢業班學生,正式情愛意識初生的稚嫩,總喜歡捕風捉影地製造一些他們想象中的“戀人”。你和吳平平就是其中之一,並且相當詳細瞭解到是吳平平在追你,而你沒有這個意思,其間錯綜複雜的,還夾雜著幾個莫名其妙的“受害者”。
我們在那個年紀的時候,實在調皮得很,看著這麽一幕場景,就仿佛一個天大的秘密被破解,大家興奮得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來:該怎麽樣好好逗逗你和吳平平。
我並不知道在這群夥伴中會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在模仿港臺的“狗仔隊”,拿手勢作拍照樣時,儘管口裏喊著“保護現場”,可心裏竟然有不可思議地湧動起奇怪的感覺,接近於心儀的玩具被搶走後的時候和其他的感覺。
或許只有在失去後才徹底懂得心痛的難受。多少年後的今天,你和我都曾一次又一次地在這種刻骨銘心的疼痛中,悄悄長大。
所以回想起來,從五年級開始喜歡與你相處,一直到那次看見你和吳平平一起回家。我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向一個什麽樣的感情旋渦,而當我意識起來的時候,我們能共處的時間,以後不多了。
你在五年級當上大隊長,我也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成爲你的副手。小學生在那個年段沒有什麽實權,大多事還賴老師安排,所以我至今也沒有記得什麽事情我們一起承擔過任務。如果不是那樣,在將來的五年裏,你對我的印象是不是會更深刻點?當我借著酒勁向你坦述整整七年的心懷時,你會不會不那樣,驚慌地落淚?
我不知道,在畢業後的三年初中裏,我們被分隔在不同的班級,你很忙,在你們班裏你一貫的活潑乖巧和嬌好的面容,贏得許多男生的圍繞和仰慕。這樣一分隔,加上你身邊厚厚的“人牆”,我們被一種有史以來最大的距離,疏遠開去。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如此反復上演,季節的交替是可以預知的,可是有誰能肯定地告訴我,明天會有太陽,還是有雨?
就好象有誰能肯定地預見將來那場春末夜裏的爛醉?有誰能預見我和你在旋渦裏徘徊的十年光景?
沒人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