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27 04:02:33幻羽
-冬來誰參禪-*幻羽*-10-題於早起香+*話頭禪*+*大慧宗杲禪師禪法之特色*
-冬來誰參禪-
參究話頭疑情起 未生念前心源頭
疑念細細自本心 心起深切無妄思
深參話頭不落空 心源智提我是誰
*幻羽*-10-題於早起香
*話頭禪*
話頭禪,又稱看話禪,禪宗術語,以一種被稱為看話頭的方式來進行禪修。
這種禪修方式最早始於南宋大慧宗杲禪師,由公案禪發展而成,盛行於臨濟宗之中,與曹洞宗的默照禪法並稱。
話頭,是指說話的前頭,亦即是在動念要說話、未說話之前的那個念頭。
修行者把自己的念頭集中在一句話,或一個問句上,觀察自己內心,之後升起疑情,在打破疑情之後,由此來得到開悟。這種修行方法,稱為看話頭,或參話頭。
看話頭,最早可以追蹤到黃蘗希運。在文獻上,最早有記錄教人看話頭的是黃龍慧南與五祖法演,但是把這個方法發揚光大的則是大慧宗杲禪師。
大慧宗杲提倡學者參究趙州禪師的"無"字公案,他鼓勵學者"起疑情",以疑情參究公案,而得到開悟。
所謂話頭,即是一念未生之際,這一念未生之際,叫做不生,不掉舉,不昏沉,不著靜,不落空,叫做不滅。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廻光返照。這"不生不滅"就叫做看話頭,或照顧話頭。
《虛雲老和尚方便開示錄》:
「誰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話從心起,心是話之頭。念從心起,心是念之頭。萬法皆從心生,心是萬法之頭。其實話頭,即是念頭,念之前頭就是心。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話頭。由此你我知道,看話頭就是觀心。」
看話頭,先要發疑情,疑情是看話頭的拐杖。何謂疑情?如問"念佛的是誰"?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在念。但反問自己一下,是用口念?還是用心念?如果用口念,睡著了還有口,為什麼不會念?......因此不明白。
便在「誰」上發起輕微的疑念,但不要粗,愈細愈好。隨時隨地,單單照顧定這個疑念,像流水般不斷地看去,不生二念。若疑念在,不要動著它,疑念不在,再輕微提起。
《大覺普慧禪師語錄》:
「千疑萬疑,只是一疑。話頭上疑破,則千疑萬疑一時破,話頭不破,則且就上面與之廝崖。若棄了話頭,卻去別文字上起疑、經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塵勞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屬。」
《無門關》:
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
師云:「無。」
僧問:「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什麼卻無?」
師云:「為伊有"業識"在。」
*大慧宗杲禪師禪法之特色* -*鄧克銘*-中華佛學研究所
從六祖慧能立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以來,經南嶽、青原兩大師,至馬祖、石頭諸大師之努力弘化,禪宗就像一位天才畫家筆下的新世界,隨意一抹,都有不可言宣的新意;簡單兩筆,都是淋漓盡致的創意。活力充沛的禪師們,薪盡火傳地留下令人景仰的典範。
然而隨著大唐的沒落,禪宗亦面臨生機不再的命運。從清涼文益(885—958,唐末至後周年間)的「宗門十規論」中,可以看出當時禪門之弊病有十項之多不分溈仰、雲門、曹洞、臨濟,這些弊病蔓延在各宗派間,清涼文益於痛陳十病後,發出「像季之時,魔強法弱,假如來之法服,盜國王之恩威;口談解脫之因,心弄鬼神之事;既無愧恥,寧避罪僭。今乃歷敘此徒,須警來者」的嚴重警告。
總之,禪的弊病是因欠缺創造力,因循苟且累積而成。早期禪師們在山野水邊,奮其赤手搏虎的勇氣,對無始來的無明習氣,展開生死立判的戰鬥。擺在禪師眼前的只有解脫或輪迴。若無生死以之的態度,只有入驢胎馬腹的命運。然而這些精神,似乎在光陰之流中被沖淡了,參禪學道不再是一種生命的挑戰,無怪乎有大見識的文益要發出如此沈重的呼籲。
再者,法無強弱,因人不同,五家之分,亦不過祖師們之個人氣力和創造性而異。若拾人牙慧,專務師說,則只有徒增門戶之貢高我慢,文益稱此病為「黨護門風,不通議論」。禪若非有所得,而從自己胸襟中一一流出,則捏拳豎拂,談心說性,都不干自己生死大事。
有僧問五祖法演禪師(不詳—1104)「如何是臨濟下事?」師云:「五逆聞雷。」
學云:「如何是雲門下事?」師云﹕「紅旗閃鑠。」
學云:「如何是曹洞下事?」師云:「馳書不到家。」
學云:「如何是溈仰下事?」師云:「斷碑橫古路。」
僧禮,師云:「何不問法眼下事?」學云:「留與和尚。」師云:「巡人犯夜。」乃云:「會即事同一家,不會則萬別千差。」
其弟子圓悟克勤禪師亦謂:「自曹溪散席以來,數百年間列剎相望,各各握靈蛇珠,人人抱荊山璧,有照有用有權有實,提振向上宗風,傳持正法眼藏,要且百川異流,同歸大海,千種百匝無出一源。」
在第一流之法演、圓悟禪師眼中,五家之分,不過教人手段,若達真際,豈有二途?
指月錄載大慧禪師「嘗疑五家宗派,元初只是一個達磨,甚麼有許多門庭?」又「過郢州大陽,見元首座、洞山微和尚、聖首座,師週旋於三公會下甚多,盡得曹洞宗旨。見其授受之際,必臂香以表不妄付。師念曰:禪有傳授,豈佛祖自證自悟之法?棄之,遍歷諸方。」
由此可看出五家說法在北宋時,已極普遍,若非穎悟之士,自挺於時倫之外,只有依樣畫葫蘆,迷糊於五家宗旨而忘卻自家重要事。
禪從慧能「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以下,就給人一新耳目之感,牛行虎視的馬祖道一奮其獅虎般的威力,泉湧般的智慧,將慧能播下之禪法的種子,栽培灌溉而得在中土開花結果。
其後諸祖師之學禪開悟弘揚,都在一種最深刻的教育中鍛鍊出來,禪的生命在大禪師的生命過程中,可以得到最佳的說明。甚至除了直接面對禪師的生命過程,我們很難再用其他方法,恰當地了解什麼是禪。
然而,這些活生生的證悟過程,在語言文字的大量流傳中,逐漸失去了個別、具體的生命衝力。有人借用他人開悟的文字,作為自己的開悟;有人將他人的開悟,當作一種幻境來欣賞,而不知自己該如何開悟。
大慧曾剴切地指出:「今時學道人,不問僧俗,皆有二種大病。一種多學言句,於言句中作奇特想。一種不能見月亡指,於言句悟入。」
禪若不作為一種生命的挑戰,則言句均將失去光采,成為自欺欺人的把戲。不幸的是,在大慧的時代裏,學禪者正步入這種險境。
碧巖錄一書三教老人序中(元大德8年,1034)謂大慧曾焚棄其師圓悟克勤所述之碧巖集,惟碧巖錄仍續流傳,此亦為時勢所趨。
大慧本人於屏居衡陽時,亦取古德機語加以拈提,編為「正法眼藏」三卷。惟是書,大慧自謂:「不分門類,不問雲門、臨濟、曹洞、溈仰、法眼宗,但有正知正見可以令人悟入者皆收之。」則有其特殊立場。
與大慧同時之天童正覺亦有「頌古」之作。總之,一方面由於參禪成風,大僧團中,禪眾事實上無法與大禪師起居相共,一般在家居士,更無此可能。
另一方面,由於祖師語錄之增加,類似判教之工作,事實上也需要加以整理說明,以維繫宗風。因此,文字之普遍應用,竟成為「不立文字」之禪門裏一特殊現象。
更有甚者,從不識字之六祖開始,早期禪師們均在山邊林下或獨自修行,或聚眾勞動自養,只要機緣巧合,露柱、爐火、鋤地均可作為悟道之接引手段。縱使使用語言文字,也是一般生活用語,樸質無華。
然至唐末,在禪師的「頌古」中,可以見到如文學般用字典雅的詩偈了。大禪師住在敕住的名山首剎中,和朝庭中的名公鉅卿往還,給一向山野叢林中的禪,變成帶有富貴氣息的禪,這種轉變確是一值得注意的蛻變。
大慧時時以「立決定志」提醒學,凝聚精神,勿再於文字上計較思量,須立時展開解脫輪迴之對決。
太虛大師曾說:「從參話頭言,禪宗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大話頭。」
然而大慧卻是第一個大力提倡參話頭為參禪方法的人,此後如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念佛是誰」,均是同一作用。大慧面對「過頭禪」、「口鼓子禪」、「廝禪」、「默照邪禪」之歪風,以參"無"字一句話頭,掃除瓜葛,直透本心。
隔大慧近千年之民國禪風又如何呢﹖中國首屈一指的模範禪寺──金山江天寺和揚州高旻寺「禪堂選佛場,變為經懺堂水陸壇,禪師宗師變為經懺師化緣師」,禪宗沒落至極點了。
佛法不是用來裝修門面的,大慧說得好:「不以佛法為人情」,尤其是禪宗心法,是自己與自己無始來累積之舊業,做一總清算,需要具決定信、立決定志,不到桶底脫落,照見自性,絕不罷休的。
祖師們依之修證,與佛同行,為報佛恩,苦口婆心,留下許多寶貴的文字和經驗。若不能體解此中深意,竟以學他人語,學靜坐樣來張大自己,助長我見,本欲滅無明而無明愈高,本欲除我執而我執愈深,無怪禪門蕭條了。
大慧面對的時代,教內、教外都充滿了危機,如再不能恢復祖師們對佛法之堅強信念,對禪法的高度活力,禪只有靠語錄,讓世人從文字中來猜測﹔靠靜坐,以恍恍忽忽的幻覺為禪境了。
大慧以其充沛的生命力、無限的自信心,給禪門重新譜了一首進行曲,鼓舞學道者,循著話頭,努力邁向開悟。在今日前所未有的大時代裏,大慧的成就,無疑地給予我們重大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