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如何精進與參禪~:~虛雲和尚開示節錄
本文是虛雲老和尚主持禪七時的重要開示,文中對於初機禪子(佛子)修佛入門的緣起、心態,以及基本戒律的精神、用功技巧,還有參話頭、內參精進、用功方面,都有詳細開示。初學佛者能從此文中匡正許多知見,也能省去許多摸索的時間。
虛雲老和尚開示:
諸位常時來請開示。令我很覺感愧。諸位天天辛辛苦苦。砍柴鋤地。挑土搬磚。一天忙到晚。也沒打失辦道的念頭。那種為道的殷重心。實在令人感動。虛雲慚愧。無道無德。說不上所謂開示。只是拾古人幾句涎唾。來酬諸位之問而已。
用功辦道的方法很多。現在且約略說說。
辦道的先決條件要深信因果!
無論什麼人。尤其想用功辦道的人。先要深信因果。若不信因果。妄作胡為。不要說辦道不成功。三塗少他不了。佛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又說。『假使百千劫。所造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楞嚴經說。『因地不真。果招紆曲。』故種善因結善果。種惡因結惡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乃必然的道理。談到因果。我說兩件故事來證明。
<一>琉璃王誅釋種的故事
釋迦佛前。迦毗羅閱城裏有一個捕魚村。村裏有個大池。那時天旱水涸。池裏的魚類盡給村人取喫。最後剩下一尾最大的魚。也被烹殺。祗有一個小孩從來沒有喫魚肉。僅那天敲了大魚頭三下來玩耍。後來釋迦佛住世的時候。波斯匿王很相信佛法。娶釋種女生下一個太子。叫做琉璃。琉璃幼時在釋種住的迦毗羅閱城讀書。一天因為戲坐佛的座位。被人罵他。把他拋下來。懷恨在心。及至他做國王。便率大兵攻打迦毗羅閱城。把城裏居民盡數殺戮。當時佛頭痛了三天。諸大弟子都請佛設法解救他們。佛說定業難轉。目犍連尊者以神通力用缽攝藏釋迦親族五百人在空中。滿以為把他們救出。那知放下來時。已盡變為血水。諸大弟子請問佛。佛便將過去村民喫魚類那段公案說出。那時大魚就是現在的琉璃王前身。他率領的軍隊。就是當日池裏的魚類。現在被殺的羅閱城居民。就是當日喫魚的人。佛本身就是當日的小孩。因為敲了魚頭三下。所以現在要遭頭痛三天之報。定業難逃。所以釋族五百人。雖被目犍連尊者救出。也難逃性命。後來琉璃王生墮地獄。冤冤相報。沒有了期。因果實在可怕。
<二>百丈度野狐的故事
百丈老人有一天上堂。下座後。各人都已散去。獨有一位老人沒有跑。百丈問他做什麼。他說。「我不是人。實是野狐精。前生本是這裏的堂頭。因有個學人問我「大修行人還落因果否。」我說。「不落因果。」便因此墮落。做了五百年野狐精。沒法脫身。請和尚慈悲開示。」百丈說。「你來問我。」那老人便道。「請問和尚。大修行人還落因果否。」百丈答道。「不昧因果。」那老人言下大悟。即禮謝道。「今承和尚代語。令我超脫狐身。我在後山巖下。祈和尚以亡僧禮送。」第二天百丈在後山石巖以杖撥出一頭死狐。便用亡僧禮將他化葬。我們聽了這兩段故事。便確知因果可畏。雖成佛也難免頭痛之報。報應絲毫不爽。定業實在難逃。我們宜時加警惕。慎勿造因。
再來用功辦道首要持戒!
戒是無上菩提之本。因戒纔可以生定。因定纔可以發慧。若不持戒而修行。無有是處。楞嚴經四種清淨明誨。告訴我們。不持戒而修三昧者。塵不可出。縱有多智禪定現前。亦落邪魔外道。可知道持戒的重要。持戒的人。龍天擁護。魔外敬畏。破戒的人。鬼言大賊。掃其足跡。從前在罽賓國近著僧伽藍的地。有條毒龍時常出來為害地方。有五百位阿羅漢聚在一起。用禪定力去驅逐他。總沒法把他趕跑。後來另有一位僧人。也不入禪定。僅對那毒龍說了一句話。「賢善遠此處去。」那毒龍便遠跑了。眾羅漢問那僧人什麼神通把毒龍趕跑。他說。「我不以禪定力。直以謹慎於戒。守護輕戒。猶如重禁。」我們想想。五百位羅漢的禪定力。也不及一位嚴守禁戒的僧人。或云。六祖說。「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參禪。」我請問你的心已平直沒有。有個月裏嫦娥赤身露體抱著你。你能不動心嗎。有人無理辱罵痛打你。你能不生嗔恨心嗎。你能夠不分別冤親憎愛。人我是非嗎。統統做得到。才好開大口。否則不要說空話。
再來要有一個堅固的信心!
信為道源功德母。無論做什麼事沒有信心。是做不好的。我們要了生脫死。尤其要一個堅固信心。佛說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又說了種種法門。來對治眾生的心病。我們就當信佛語不虛。信眾生皆可成佛。但我們為什麼不成佛呢。皆因未有如法下死功夫呀。譬如我們信知黃豆可造豆腐。你不去造他。黃豆不會自己變成豆腐。即使造了。石膏放不如法。豆腐也會造不成。若能如法磨煮去渣。放適量的石膏。決定可成豆腐。辦道亦復如是。不用功固然不可以成佛。用功不如法。佛也是不能成。若能如法修行。不退不悔。決定可以成佛。故我們應當深信自己本來是佛。更應深信依法修行決定成佛。永嘉禪師說。「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他老人家慈悲。要堅定後人的信心。故發如此弘誓。
然後便要擇定一個法門來修持!
切不可朝秦暮楚。不論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參禪也好。總要認定一門。驀直幹去。永不退悔。今天不成功。明天一樣幹。今年不成功。明年一樣幹。今世不成功。來世一樣幹。溈山老人所謂。「生生若能不退。佛階決定可期。」有等人打不定主意。今天聽那位善知識說念佛好。又念兩天佛。明天聽某位善知識說參禪好。又參兩天禪。東弄弄。西弄弄。一生弄到死。總弄不出半點「名堂。」豈不冤哉枉也。
再來說說參禪的方法!
用功的法門雖多。諸佛祖師皆以參禪為無上妙門。楞嚴會上佛敕文殊菩薩揀選圓通。以觀音菩薩的耳根圓通為最第一。我們要反聞聞自性。就是參禪。這裏是禪堂。也應該講參禪這一法。
平常日用。皆在道中行。那裏不是道場。本用不著什麼禪堂。也不是坐纔是禪的。所謂禪堂。所謂坐禪。不過為我等末世障深慧淺的眾生而設。
坐禪要曉得善調養身心。若不善調。小則害病。大則著魔。實在可惜。禪堂的行香坐香。用意就在調身心。此外調身心的方法還多。今擇要略說。
跏趺坐時。宜順著自然正坐。不可將腰作意挺起。否則火氣上升。過後會眼屎多。口臭氣頂。不思飲食。甚或吐血。又不要縮腰垂頭。否則容易昏沈。如覺昏沈來時。睜大眼睛。挺一挺腰。輕略移動臀部。昏沈自然消滅。用功太過急迫。覺心中煩躁時。宜萬緣放下。功夫也放下來。休息約半寸香。漸會舒服。然後再提起用功。否則。日積月累。便會變成性躁易怒。甚或發狂著魔。
坐禪。有些受用時。境界很多。說之不了。但你不要去執著它。便礙不到你。俗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雖看見妖魔鬼怪來侵擾你。也不要管他。也不要害怕。就是見釋迦佛來替你摩頂授記。也不要管他。不要生歡喜。楞嚴所謂。『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用功下手需認識"賓""主"!
用功怎樣下手呢。楞嚴會上憍陳那尊者說客塵二字。正是我們初心用功下手處。他說。『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又如新霽。清暘升天。光入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客塵喻妄想。主空喻自性。常住的主人。本不跟客人或來或往。喻常住的自性。本不隨妄想忽生忽滅。所謂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塵質自搖動。本礙不著澄寂的虛空。喻妄想自生滅。本礙不著如如不動的自性。所謂一心不生。萬法無咎。
此中客字較粗。塵字較細。初心人先認清了「主」和「客。」自不為妄想遷流。進步明白了「空」和「塵。」妄想自不能為礙。所謂識得不為冤。果能於此諦審領會。用功之道。思過半了。
現在來說"話頭"與"疑情"!
古代祖師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如達摩祖師的安心。六祖的惟論見性。只要直下承當便了。沒有看話頭的。到後來的祖師。見人心不古。不能死心塌地。多弄機詐。每每數他人珍寶。作自己家珍。便不得不各立門庭。各出手眼。纔令學人看話頭。
話頭很多。如「萬法歸一。一歸何處。」「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我本來面目。」等等。但現今以「念佛是誰?」為最普通。
什麼叫話頭。話就是說話。頭就是說話之前。如念「阿彌陀佛」是句話。未念之前。就是話頭。所謂話頭。即是一念未生之際。一念纔生。已成話尾。這一念未生之際。叫做不生。不掉舉。不昏沈。不著靜。不落空。叫做不滅。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迴光返照。這「不生不滅。」就叫做看話頭。或照顧話頭。
看話頭先要發疑情。疑情是看話頭的拐杖。何謂疑情。如問念佛的是誰。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念。但是用口念呢。還是用心念呢。如果用口念。睡著了還有口。為什麼不會念。如果用心念。心又是個什麼樣子。卻沒處捉摸。因此不明白。便在「誰」上發起輕微的疑念。但不要粗。愈細愈好。隨時隨地。單單照顧定這個疑念。像流水般不斷地看去。不生二念。若疑念在。不要動著他。疑念不在。再輕微提起。初用心時必定靜中比動中較得力些。但切不可生分別心。不要管他得力不得力。不要管他動中或靜中。你一心一意的用你的功好了。
「念佛是誰」四字。最著重在個「誰」字。其餘三字不過言其大者而已。如穿衣吃飯的是誰。痾屎放尿的是誰。打無明的是誰。能知能覺的是誰。不論行住坐臥。「誰」字一舉。便有最容易發疑念。不待反覆思量卜度作意纔有。故誰字話頭。實在是參禪妙法。但不是將「誰」字或「念佛是誰」四字作佛號念。也不是思量卜度去找念佛的是誰。叫做疑情。有等將「念佛是誰」四字。念不停口。不如念句阿彌陀佛功德更大。有等胡思亂想。東尋西找叫做疑情。那知愈想妄想愈多。等於欲升反墜。不可不知。
初心人所發的疑念很粗。忽斷忽續。忽熟忽生。算不得疑情。僅可叫做想。漸漸狂心收籠了。念頭也有點把得住了。纔叫做參。再漸漸功夫純熟。不疑而自疑。也不覺得坐在什麼處所。也不知道有身心世界。單單疑念現前。不間不斷。這纔叫做疑情。實際說起來。初時那算得用功。僅僅是打妄想。到這時真疑現前。纔是真正用功的時候。這時候是一個大關隘。很容易跑入歧路。
(一)這時清清淨淨無限輕安。若稍失覺照。便陷入輕昏狀態。若有個明眼人在旁。一眼便會看出他正在這個境界。一香板打下。馬上滿天雲霧散。很多會因此悟道的。
(二)這時清清淨淨。空空洞洞。若疑情沒有了。便是無記。坐枯木巖。或叫「冷水泡石頭。」到這時就要提。提即覺照。(覺即不迷。即是慧。照即不亂。即是定)單單的的這一念。湛然寂照。如如不動。靈靈不昧。了了常知。如冷火抽煙。一線綿延不斷。用功到這地步。要具金剛眼睛。不再提。提就是頭上安頭。
昔有僧問趙州老人道。「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曰。「放下來。」僧曰。「一物不將來。放下個什麼。」州曰。「放不下挑起去。」就是說這時節。此中風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是言說可能到。到這地步的人。自然明白。未到這地步的人。說也沒用。所謂「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
且說"照顧話頭"與"反聞聞自性"之關連!
或問。「觀音菩薩的反聞聞自性。怎見得是參禪。」我方說照顧話頭。就是教你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迴光返照。這「不生不滅。」(話頭)反聞聞自性。也是教你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反聞聞自性。「迴」就是反。「不生不滅」就是自性。「聞」和「照」雖順流時循聲逐色。聽不越於聲。見不超於色。分別顯然。但逆流時反觀自性。不去循聲逐色。則原是一精明。「聞」和「照」沒有兩樣。我們要知道。所謂照顧話頭。所謂反聞自性。絕對不是用眼睛來看。也不是用耳朵來聽。若用眼睛來看。或耳朵來聽。便是循聲逐色。被物所轉。叫做順流。若單單的的一念在「不生不滅」中。不去循聲逐色。就叫做逆流。叫做照顧話頭。也叫做反聞自性。
參禪最要生死心切。和發長遠心。若生死不切。則疑情不發。功夫做不上。若沒有長遠心。則一曝十寒。功夫不成片。只要有個長遠切心。真疑便發。真疑發時。塵勞煩惱不息而自息。時節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我說個親眼看見的故事。給你們聽。
前清庚子年間。八國聯軍入京。我那時跟光緒帝慈禧太后們一起走。中間有一段。徒步向陝西方面跑。每日跑幾十里路。幾天沒有飯喫。路上有一個老百姓。進貢了一點番薯藤。給光緒帝。他喫了還問那人是什麼東西。這麼好喫。你想皇帝平日好大的架子。多大的威風。那曾跑過幾步路。那曾餓過半頓肚子。那曾喫過番薯藤。到那時架子也不擺了。威風也不逞了。路也跑得了。肚子也餓得了。菜根也喫得了。為什麼他這樣放得下。因為聯軍想要他的命。他一心想逃命呀。
可是後來議好和。御駕回京。架子又擺起來了。威風又逞起來了。路又跑不得了。肚子餓不得了。稍不高興的東西。也喫不下咽了。為甚他那時又放不下了。因為聯軍已不要他的命。他已沒有逃命的心了。假使他時常將逃命時的心腸來辦道。還有什麼不了。可惜沒個長遠心。遇著順境。故態復萌。
諸位同參呀。無常殺鬼。正時刻要我們的命。他永不肯同我們「議和」的呀。快發個長遠切心。來了生脫死吧。高峰妙祖說。「參禪若要剋日成功。如墮千丈井底相似。從朝至暮。從暮至朝。千思想。萬思想。單單是箇求出之心。究竟決無二念。誠能如是施功。或三日。或五日。或七日。若不徹去。高峰今日犯大妄語。永墮拔舌泥犁。」他老人家也一樣大悲心切。恐怕我們發不起長遠切心。故發這麼重誓來向我們保證。
還有用功人有兩種難易。(1)初用心的難易。(2)老用心的難易。
初用心的通病。就是妄想習氣放不下來。無明。貢高。嫉妒。障礙。貪嗔癡愛。懶做好喫。是非人我。漲滿一大肚皮。那能與道相應。或有些是個公子哥兒出身。習氣不忘。一些委屈也受不得。半點苦頭也喫不得。那能用功辦道。他沒有想想本師釋迦牟尼佛。是個什麼人出家的或有些識得幾個文字。便尋章摘句。將古人的言句作解會。還自以為了不起。生大我慢。遇著一場大病。便叫苦連天。或臘月三十到來。便手忙腳亂。生平知解。一點用不著。才悔之不及。
有點道心的人。又摸不著一個下手處。或有害怕妄想。除又除不了。終日煩煩惱惱。自怨業障深重。因此退失道心。或有要和妄想拚命。憤憤然提拳鼓氣。挺胸睜眼。像煞有介事。要與妄想決一死戰。那知妄想卻拚不了。倒弄得吐血發狂。或有怕落空。那知早已生出「鬼。」空也空不掉。悟又悟不來。或有將心求悟。那知求悟道。想成佛。都是個大妄想。砂非飯本。求到驢年也決定不得悟。
或有碰到一兩枝靜香的。便生歡喜。那僅是盲眼烏龜鑽木孔。偶然碰著。不是實在功夫。歡喜魔早已附心了。或有靜中覺得清清淨淨很好過。動中又不行。因此避喧向寂。早做了動靜兩魔王的眷屬。諸如此類。很多很多。初用功摸不到路頭實在難。有覺無照。則散亂不能「落堂。」有照無覺。又坐在死水裏浸殺。
用功雖說難。但摸到頭路又很易。什麼是初用心的易呢。沒有什麼巧。放下來便是。放下個什麼。便是放下一切無明煩惱。怎樣纔可放下呢。我們也送過往生的。你試罵那死屍幾句。他也不動氣。打他幾棒。他也不還手。平日好打無明的也不打了。平日好名好利的也不要了。平日諸多習染的也沒有了。什麼也不分別了。什麼也放下了。
諸位同參呀。我們這個軀殼子。一口氣不來。就是一具死屍。我們所以放不下。只因將它看重。方生出人我是非。愛憎取捨。若認定這個軀殼子是具死屍。不去寶貴它。根本不把牠看作是我。還有什麼放不下。只要放得下。二六時中。不論行住坐臥。動靜閒忙。通身內外只是一個疑念。平平和和不斷的疑下去。不雜絲毫異念。一句話頭。如倚天長劍。魔來魔斬。佛來佛斬。不怕什麼妄想。有什麼打得你閒岔。那個去分動分靜。那個去著有著空。如果怕妄想。又加一重妄想。覺清淨。早已不是清淨。怕落空。已經墮在有中。想成佛。早已入了魔道。所謂運水搬柴。無非妙道。鋤田種地。總是禪機。不是一天盤起腿子打坐。纔算用功辦道的。
那什麼是老用心的難呢。老用心用到真疑現前的時候。有覺有照。仍屬生死。無覺無照。又落空亡。到這境地實在難。很多到此灑不脫。立在百尺竿頭。沒法進步的。有等因為到了這境地。定中發點慧。領略古人幾則公案。便放下疑情。自以為大徹大悟。吟詩作偈。瞬目揚眉。稱善知識。殊不知已為魔眷。又有等錯會了達摩老人的「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和六祖的「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的意義。便以坐在枯木巖為極則。這種人以化城為寶所。認異地作家鄉。婆子燒庵。就是罵此等死漢。
那什麼是老用心的易呢。到這時只要不自滿。不中輟。綿綿密密做去。綿密中更綿密。微細中更微細。時節一到。桶底自然打脫。如或不然。找善知識抽釘拔楔去。
寒山大士有頌云:
高高山頂上。四顧極無邊。靜坐無人識。孤月照寒泉。
泉中且無月。月是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中不是禪。
首二句。就是說獨露真常。不屬一切。盡大地光皎皎地。無絲毫障礙。次四句。是說真如妙體。凡夫固不能識。三世諸佛也找不到我的處所。故曰無人識。孤月照寒泉三句。是他老人家方便譬如這個境界。最後兩句。怕人認指作月。故特別提醒我們。凡此言說。都不是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