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15 23:12:24幻羽

附錄~:~中國禪宗法脈源流~:~(2)

附錄~:~中國禪宗法脈源流~:~(2)

達摩的弟子有慧可、道育、僧(一作“道”)副和曇林等。

慧可(487-593)俗姓姬,虎牢(今河南成皋縣西北)人。對於儒家“墳索”、佛家典籍俱通。後到洛陽香山,跟隨寶靜禪師出家,不為世所知。年四十左右,在嵩洛遇菩提達摩禪師,一見大悅,遂拜達摩為師。曆六個寒暑,盡得師傳。達摩遷化後,化導道俗有年。東魏教靜帝天平元年(534)於鄴都(今河南臨漳縣西)盛唱玄風。慧可奇辯縱橫,從者風靡,滯名相之輩或以為“魔說”,是非紛起,受到寺院義學顯貴(如禪師道恒)的壓制和刁難,不得已流離鄴衛。慧可從容順俗,創作新的禪理歌謠,使禪法更接近民眾。後來,他度僧璨,北齊天保元年(550)教化向居士,緇素從者接踵而來。周武帝建德六年(577)毀釋、道教時,韜光晦跡,於相州教化僧那,僧那又度慧滿,以《楞伽》為心要。慧可願與曇林法師“共護經像”,隋文帝開皇十三年(593)圓寂,年一零七歲。

道育,一作慧育,他和慧可一同親事達摩四、五年,是達摩最初及門弟子之一。他從達摩學了禪法,專重個人內心修持而少對人講說。他的事蹟已不明,只有《景德傳燈錄》卷三等記達摩臨終時自許慧可得髓、道育得骨、尼總持得肉、道副(即僧副)得皮的傳說,可以想見其禪學程度之一斑。

僧副,俗姓王,太原祁縣人,是達摩剃度的弟子又稱“偏頭副”。南齊建武(494—497)年間住鐘山(今南京)定林下寺。他忻慕岷嶺峨眉的勝景,趁蕭淵藻出鎮蜀部(今四川)時隨從入蜀,因而使禪法流行四川。後來又回金陵(今南京),普通五年(524)寂于金陵開善寺,年六十一歲。

曇林自稱是達摩的弟子,曾記錄過達摩的“二入四行說”。《慧可傳》中稱他為林法師。北魏永平元年至東魏武定元年(508—543)之間,他在洛陽和鄴都參與譯經事業,在菩提流支、佛陀扇多、瞿曇般若流支、毗目智仙等譯場任筆受,是當時參加譯經的重要人物。他博學善講,在鄴都常講《勝鬘經》。周武滅法期間,他與慧可共同護持經典,被斫掉一臂,人稱“無臂林”。曇林早年雖曾親近達摩,但他以禪法與義學並重,因此後世所傳達摩臨終對在側弟子們分別印可得皮、肉、骨、髓的說法,沒有提及曇林。曇林在傳承達摩禪法上所記的《略辨大乘入道四行(觀)》於中國禪學史上留下了不朽的業跡。

關於慧可師兄妹對達摩學說悟入的境界,有關資料記載:“偏頭副”不執不離文字,為道所用,達摩稱“得吾皮”;尼總持“斷煩惱,得菩提”,稱為“得肉”,道育“迷即煩惱,悟即菩提”,稱為“得骨”;慧可則“本無煩惱,元是菩提”,稱為“得髓”。達摩遂淨如來付囑迦葉之正法眼輾轉傳至慧可。

慧可是一個意志堅定的禪師,無論人家對其禪法如何不理解,甚至視為“魔法”,還是遭到菩提流支、光統律師徒黨的毒害,或被辯和律師勾結懸令“非理損害”,或者他斷臂求法,與曇林共護經像,乞食供養“無臂林”,都可見他歷盡磨難,志求佛法根本解脫真理的堅定行持和高尚節操。

慧可之禪法,從他給向居士的回信,可見一斑。“向居士幽棲林野,木食澗欽。北齊天保初(551),聞二祖盛化,乃致書通好曰:‘影隨形起,響逐聲來。弄影勞形,不識形為影本;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除煩惱而趨涅槃,喻去形而覓影;離眾生而求佛果,喻默聲而尋響。故知迷悟一途,愚智非別。無名作名,因其名而是非生矣。無理作理,因其理則爭論起矣。幻化非真,誰是誰非?虛妄無實,何空何有?將知得無所得,失無所失。未及造謁,聊申此意,伏望答之。’

二祖大師命筆回示曰:‘備觀來意皆如實,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謂瓦礫,豁然自覺是真珠。無明智慧等無異,當知萬法即皆如。湣此二見之徒輩,申辯措筆作斯書。觀身與佛不差別,何須更覓彼無餘?’居士捧披祖偈,乃伸禮觀,密承印記。“可見慧可之教旨,在體認萬法一如,眾生與佛不二。達摩謂一切眾生同一真性,客塵所覆,猶見不淨,但離妄緣,即是實際。悟入即此一心,本來具足,即“理入”也。慧可承達摩“理入”之旨,悟此身與佛並無差別,即身是佛。可謂得達摩之真傳。

傳翕(497-569)是梁武帝時代二大士之一。齊明帝建武四年(497)生,婺州義烏縣(今浙江義烏縣)人。天質淳和,與鄉親一起捕魚,常懷慈悲之心,把魚具沉入水中,說:“魚啊,魚啊,願走便走,願留就留!”人們認為他這樣做蠢得很。梁天監十一年(513),十六歲,與畱氏成婚,生下普建、普成二子。染普通元年(520)二十四歲時,遇梵僧嵩頭陀,有所感悟,於是在松山下雙壽樹間結庵而居,自號雙林當來下生善慧大士。

傳大士的禪學,大抵歸於般若空宗,深受僧肇的影響。其《行路難》等二十篇,立非斷非常、真照無照,心相實相,般若無淨,本際不可得,三空無性等,與《肇論》之旨相符。他曾上書梁武帝說:“雙林樹下當來解脫善慧大士白國王:救世菩薩今欲條上中下善,希能受持。其上善,以虛懷為本,不著為宗,亡相為因,涅槃為果;其中善,略以治身為本,治國為宗,天上人間果報安樂;其下善,略以護養眾生,勝殘去殺,普令百姓,俱稟六齊。”其所謂上善,就是以不執著于相為根本,以般若智慧達到涅槃境界為目的,這是出世間的大德們所追求的崇高境界,中善就是指按照儒家治身、治國、平天下之道努力修養道德之人,也能得好的果報。下善指能遵守某些禁戒,持齊利生之人。為善雖有上、中、下之差別,各人盡其所能,努力去做,卻是共同的。

傳大士還作偈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牛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全偈各句皆前後矛盾,把鋤頭則非空手,騎牛即非步行,能從木橋上過的,就不會是牛;把流水看作不動,本來不動的橋就成為流動的了。星雲大師對此解釋道:這首詩告訴我們一個道理:矛盾的調和。每句詩的前後雖有矛盾,“其實,這是禪師們從差別中來認識平等,從動亂中來認識寂靜。只要我們心中廓然寂靜,熱鬧場中也可以做道場,這就是陶淵明所謂‘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境界,”從有中把握空,從動中把握靜,從矛盾中求得調和與統一,從差異中看到平等,這正是傳大士禪語、禪時中所體現的辯證思維精神,很有可取之處。

傳大士雖然學無師承,但其禪法與達摩“理入”及六祖惠能之說卻是相通的。他作《還源偈》說:“還源去,何須更追尋。欲求真解脫,端正自觀心,還源去,心性不沉浮,安住王三昧,萬行悉圓收。”把“觀心”作為解脫的根本。他還宣導即心即佛,認為:“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知佛去處,只這語聲是。”明確身與佛纖毫不離,眾生佛性本來具足,不需向外馳求。

傳大士還作《心王銘》,盛倡“般若法藏,並在身心”之旨。他說:“觀心空王,玄妙難測。無形無相,有大神力。能滅千災,成就萬德。體性雖空,能施法則。觀之無形,呼之有聲。為大法將,心戒傳經。水中鹽味,色裹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心王亦爾,身內居停,面門出入,應物隨情,自在無礙,所作皆成,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書自律,淨律淨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無別佛。……清淨心智,如世黃金。般若法藏,並在身心,無為法寶,非淺非深。諸佛菩薩,了此本心。有緣遇者,非去來今。”反復闡明即心即佛的玄理。

總之,傳大士關於佛在心內、即心即佛的思想,雖然不是直接承達摩、慧可而來,但與達摩安心,理入思想是相一致的,反映了南朝佛教界的禪學思潮。日本學者忽滑谷快天說:“寶志先創唱即心即佛,傳翕見而稟受之。志、翕均傳顯現神異,其非凡庸之材可以測知。即心即佛之語,非始于達摩,實梁代之一思想耳。”這種禪學思潮,與社會思潮緊密呼應,反映了南朝社會苦難深重和人們渴求迅速得到解脫的現實要求。傳大士雖然對於中國禪宗的建立未提供更多的貢獻,但其禪學思想,對於瞭解達摩禪學的影響以及南朝禪學思潮和社會思潮,仍有重要的意義,值得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