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07 18:39:50zorawu

是個窩囊廢又何妨——閱讀《屬於我的女神》

鈴木恭一(瀧澤秀明)還未離開家庭時,就已經發誓怎麼也不要像自己的父親一般的窩囊。總是活在姊妹們的陰影底下,也總是被家中的娘子軍使喚過來,頤使過去,痛恨著家中無法獲得自在的隱私,總得在夜深人靜時才能過過乾癮般的看看有別於粗魯姊妹們,其他女人的身體。這種窩囊樣的解脫,總算在讀大學時得以實現。只是或許是性格造成命運,鈴木恭一又再度服膺在女性底下,被一個不知從何而來,身世成謎的琉美(長谷川京子),還是個使喚小弟。

岡田惠和以幽默不失的對瀧澤既有設定的角色特質,來為瀧澤創造了個帶點窩囊,充滿溫柔性格的男性。如果細心的檢證,《屬於我的女神》有著《長假》那溫暖又獨有的男小女大的情感邏輯,《長假》的永瀨是個不成氣候的鋼琴手;而《屬於我的女神》的恭一更是個跟在大建築師身旁的小跑腿。然而岡田惠和賦予恭一更溫暖與敏銳的性情,恭一儘管對同一層的樓友,哈巴狗般的黏著他問候,總帶著一副睥睨不屑的態度說著,「總是外人,不需要說那麼多」。只是恭一未曾真正厭惡過某個人,甚至是琉美企圖想利用恭一破壞著本田孝義(緒形直人)與島田理惠(小西真奈美)的愛情,恭一是如此的喜愛這兩個人,不捨不忍傷害任一位。卻老是被琉美牽著鼻子走,而且懾於今村景子前女友的觀察力,總是左右不是人一場混仗下來,身心俱傷的總是自己。恭一已經不知多少次在心底說服自己,從來就不想這麼窩囊兩難,造化弄人,既貪愛混吃混玩,一身無賴的琉美,卻又對景子和琉美暗中較勁的醋意,頗有榮焉的沾沾自喜著。

如果真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窩囊,其實恭一也就毋須這麼矛盾與掙扎了。恭一無法甩脫孩子氣的執拗與浪漫,總是算計著或許琉美是喜愛著他的;卻又曖昧總在朦朧時,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了自己的感覺。無地自容的徬徨失措,都在每次與琉美交鋒,完全喪失雄性的強壯因子,變成百無一用的窩囊廢,隨著琉美的指頤使氣起舞。

在台灣翻譯成《屬於我的女神》,然而尋索日本劇名《My Madonna……and I love Her》,「Madonna」在此不僅屬於美國藝人Madonna之名諱,而是作為符號象徵意義,便是帶點可愛有點壞的女人,套句琉美的好友萌子所說的:「大自然會失去平衡,正因為妳這種女人存在」,琉美從不挂意的隨性玩樂,帶著百無聊賴的神情與心態,把玩著人間風月,況且人間似乎也讓她玩得有模有樣起來。有著極少現身的帶著謎樣的背景,任她玩風弄月,隨意追情逐意,人生何需認真對待?偏偏琉美遇到了個有點正經帶點窩囊的小朋友又唯命是從,自然不免玩心大起。儘管琉美看似可以看淡情愛,更加上這死心塌地的小男孩,也不免讓大姊姊琉美動了真情。如果說琉美存心戲弄恭一,倒不如就是琉美曾說過的,「就是這緊張兮兮的表情,我最喜愛」,正式恭一窩窩囊囊的可憐狀,引動著琉美那純然無邪的情愛,竟也願意捨棄一切奔赴這個拖拖沓沓,怎麼也無法掙脫受到擺弄命運的恭一。

窩囊廢又何妨呢?這是恭一父親的寫照,也是恭一性格血淋淋的事實,恭一自我算計著付出能否得到正比的回饋,卻又窩囊的想著儘管無法得到確切的回應也是無所謂的。就在這「愛情總在曖昧不明時」,劇情的推衍自然讓一切撥雲見日,也循著既定的情節模式裏,可以想見分離的場景,以及恭一正視自己的窩囊情態,進而將劇情推往一般閱讀者的期待視野。或者這是長期觀賞日本偶像劇者最不喜見的劇情鋪陳,期待有更多的新意,一如岡田惠和的《西洋古董洋果子店》的討喜。然而,我們若將之視為岡田惠和對北川悅吏子《長假》的致敬,也就無妨作品大團圓結局了。

不過,在此部作品中令人可喜的是岡田惠和確實將瀧澤秀明的演技再度做了另一番調度,當詮釋恭一此一角色時這種帶著溫柔窩囊的氣質,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將可以發現在日本集體男性意識中,過往那種男性沙文主義的觀點,在此部作品另有改觀,儘管是個溫吞貨,卻可見到屬於恭一特有的日本男性的溫柔質性,值得為岡田惠和與瀧澤秀明記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