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30 11:08:55zorawu

一場國族魂的召喚――閱讀《救命病棟Ⅲ》

如何以最通俗最淺顯的方式,進行一場人倫與生命的教導,對於知識份子而言,或者一直以來在內心深處是個重要的使命。儘管文化工業、通俗文化已經是後工業社會所宰制的生存環境所無法避免的課題,「載道」這種觀念成為創作者而言,是無法忘情的議題。深受唐代文化影響的大和民族,作品究竟要如何闡發人類共同命運的問題,所謂生命的、良知的基本論證,對於身處經濟市場,收視率為優先考量的文化工業――電視,對於帶著使命感的知識份子要如何順水推舟,以一種生命共同體的認同來完成「載道」,召喚屬於同種同族,攸關生死的命題,對於筆者而言,我以為《救命病棟第三季》,承載的是福田靖的知識份子的悸動,與召喚國族主義的實踐。

從收視的角度來看,對於松(山)鳥菜菜子而言,這是一場漂亮的復出。因著初為人母擁有新生命的感動與關愛,這點號召力確實達到了某部分的宣傳效果。而對於一直以來在「救命病棟」系列作品扮演進藤一生的江口洋介,一種人道式的對人類族群的共同命運的角色塑造,無疑是加分的作用。面對自己家鄉因天災而毀壞所發出的悲憫感傷,進而參與救援工作,福田靖竟是以一種英雄形象來塑造進藤一生。在神話故事中英雄是什麼?英雄對於人類遭受危難困苦,適時伸出援手加以救助,而無須求償回報,並且最後在靜默中悄悄的引退於江湖之外,再進行另一場的濟弱扶傾的行動。這種簡單的邏輯形式,對於進藤一生模式化的想像從來就是百看不厭的題材。而小島楓則在未婚夫的死亡凸顯她對生死重新體認的堅強形象,再度昭示日本女性百折不撓的艱苦精神。

在此筆者無意貶低此一論述手法,只是在此企圖釐清的是,對於相同題材要如何翻新,創造新的收視率,唯有的方法所欲挹注的命題絕對是共同的國族命運,對於首善之都的東京發生災變,而非設定其他區塊,在此耐人尋味的是,是一種國族性的效忠精神,整個國家中樞既已癱瘓,無非是國家亡國之兆,要如何重振國家士氣,與共同體的想像,應該適足以號召對民族的同仇敵慨的情緒與行動。

福田靖召喚的是大和民族共同的仇敵是地震,而日劇影帶的市場所喚醒的亦是對天災的焦慮與危機意識。然而,筆者在此不禁帶著另一層面的揣想,是否大和民族的民族意識,在福田靖的心底,面對著新一代的崛起,有著崩解的危機感?過往軍國強大的民族意識一直是維繫大和民族堅毅團結,甚至是神經質的足以犧牲生命完成民族的想像,在日本新一代的族群中已經不復存在。而作為四、五0年代誕生的福田靖而言,這是個無法理解的後現代社會的心靈狀態,缺乏歷史感、模糊不確定,不具邏輯思維也不再反省的後現代精神在大和民族中亦在發酵著。在整個賑災的大議題中,福田靖惴惴不安的則是在後現代都會文明正在衝擊著日本的年輕一輩,甚至是四0、五0年出生的中生代。要如何在大議題中重新喚回屬於同族的共同命運,期待著以偶像劇的形式來召喚人類共同命運的想像。重新以國族英雄、大和女性形象來召喚一種懷舊,讓河野和也(小栗旬)這種頭髮凌亂、奇裝異服的後現代年輕的族群,重新收編進入體制,心嚮往那帶點怯弱,看來似乎有點沒用的醫務長黑木(香川照之)的中年男性,心生服氣的轉變成為一位梳洗齊整身穿白袍的醫生。此一精神的召喚,尋回屬於日本文化中固有的芬芳,與民族的情感。

此一載道行動無疑是一場招魂儀式,召回大和魂,召回國族主義。如果生命的議題是如此的難以理解,那麼不妨找尋一種過往的懷舊記憶吧,屬於國族、日本文化既有的美德,這種美好記憶的存留與拼貼,或者在後現代浪潮中,找回屬於五0、六0年代光影中的永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