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09 23:18:23雨天

28 years old.

  「你現在能出來嗎?」

  「……不能。」

  「那一點可以嗎?」

  「……不能。」

  「兩點?」

  「……你打算等我到幾點?」

  「幾點我都等。」

  「……你在哪裡?」


  換上簡單的白襯衫和黑長褲,長髮隨性地盤在腦後,套上長大衣,女人往那家last order是四點的Starbucks去。

  今天是一月一日,整個台北城到處在狂歡2006年的到來。家人團圓的團圓,情人甜蜜的甜蜜,朋友出遊的出遊。女人不懂,男人為何在這時機邀她出去?他有個可以共度的人,而那個人實在不應該是她。

  一踏進店裡,女人馬上找到了男人。他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配上皮鞋,身旁的大衣和她正穿著的款式類似。男人站起來去櫃臺幫她點了杯牛奶,捧著杯子和肉桂粉回來她面前。

  「我就猜你會穿這樣,所以我也配合你。喏,喝幾口暖暖身子,外面很冷吧?」男人替女人撒下適量的肉桂粉,遞給她。

  女人實在有些生氣。為什麼男人的溫柔總是來得這麼……看準時機。知道她需要什麼,給或不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只有何時見面是他不能承諾的。

  而唯獨發生關係這件事,是他一直想要但她始終不給的。

  「她又不在台灣了嗎?」女人喝口牛奶,脫下大衣,在男人對面坐下。

  男人只是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為了緩和氣氛,女人調侃地說:「那你是很寂寞了!我可不同,有人在我家開派對呢,天知道要脫身有多難。」

  男人聽了眼睛倒是亮了起來。

  「誰?大寶嗎?」

  「除了那群瘋子也沒別人了。」女人假裝輕嘆口氣。

  「阿名呢?阿燦、木頭、賽櫻花?」男人激動的說。

  「不用一一點名了,反正大夥都在,就缺你和我。要一起去我家嗎?」

  男人張著口,肯定的答案似乎就要迸出。

  「……還是不要吧,今天我只想和你過。」有些深情的口吻,女人裝作沒注意到。

  「那是說你會請客了?想包下我就得請我喝酒!」

  男人笑開,請服務生把牛奶打包後,兩人就往忠孝東路去。


  女人的酒量依舊是出奇的好,男人心想。喝過一家又一家,威士忌、伏特加、曼哈頓,到汽水酒、香檳都下肚了,女人也不過紅了臉頰,這反而使她看起來更嫵媚。

  凌晨四點,也許是酒精在作祟,也許是今天太特別,男人從沒有這麼想和女人發生關係過。他半拖半拉地將女人帶出酒吧,在女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用力地吻住她。

  啊,男人果然很知道她想要什麼,女人又再一次這麼想,也回應著他狂烈的吻。他們的唇、舌、手指、身體交纏在一起,像是沒有明天般地吻著。

  兩人終究因為喘不過氣而分了開來。男人的額貼著女人的,又是渴求又是哀求的說:「來我家……好嗎?」

  女人不清楚男人是不是醉了,但她知道自己還沒醉。

  「……要喝酒,可以回店裡;要狂歡,可以來我家……」

  男人皺著眉頭閉上雙眼,把女人抱得死緊,「你怎麼樣也不肯和我上床嗎?」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說得那麼清楚呢?」女人溫柔的說。

  「你是喜歡我的。」這句話不像是確認,反而像一種宣示。

  「是的,不然也不會讓你吻了。但不能在一起的兩人,愛或不愛又有什麼差別呢?」

  男人無言,緊抱著的雙臂也漸漸放鬆了力道。

  「即使這是最後一次……?」

  「……是的,就算是最後一次……」女人微笑,她不想多問為什麼這是最後一次,因為男人總是會來找她,不管隔多久,即使她已經絕望,他還是會來。

  「可以再吻你一次嗎?……」男人輕聲說,卻掩不住他的哀傷。

  女人閉著眼睛感受著,直到她聞到一股有別於濃烈酒味的鹹濕味道。她睜開眼,但男人很快便遮住她的雙眼,將她攬在懷裡。

  「不要看……」男人的聲音是哽咽的,女人猜她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過去幾年總想著這一天的到來,原來是帶著苦澀的淚水和不捨的愛,及心情上的輕鬆。

  伴著男人細微的哭聲,女人還是說了。

  「祝你幸福。」


  一個月後,男人在美國結婚了,同時也將在那裡定居,不回國了。

  女人沒有特別傷心,打從她看著他們相遇到走在一起,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毫無意外。

  打開冰箱,女人發現那天的肉桂牛奶依舊存放著,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打開蓋子,牛奶已經酸掉了,發出一股不怎麼好聞的味道。這氣味卻像催淚劑一般,將女人的眼淚逼了出來。

  真的一點意外也沒有嗎?有的,是她的心出了意外,愛上了他。即使他也愛她,一切都晚了,既然不能在一起,愛或不愛又有什麼差別呢?只是徒增悲傷罷了。

  女人突然想起,男人總是在適當的時機給予她溫柔,瞭解她、愛她……

  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出現,溫柔深情地替她抹去淚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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