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28 17:59:58尚未設定

純屬意外

差不多在十三年前的一個普通早上,兒子要上學,老爸要上班,老爸要載兒子上學,兒子賴床到快要遲到。兒子並不知道老爸其實還蠻擔心的,因為油箱快要沒油,但是兒子快要遲到,所以只好先不加油直奔小學,兒子坐在車後面吃早餐,毫不知情。在快到學校的那個大門前的最後一個彎,引擊聲乎然停了,機車滑啊滑,老爸笑著說「哈哈剛好!」機車滑到平常下車的地方,兒子下車問了一下要怎麼辦,老爸只回答沒關係再推去加油就可以,於是兒子在鐘響前到了教室,老爸遲到。

他忘了這件事情差不多快要十三年。後來他有了自己的機車,每天在台北市跑啊跑,兩天前他在回家的路上,熟悉的某一個紅燈前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引擎聲也停了下來。他心想:「哈哈哈哈!」大概在三天前他就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加油,也老以為自己明天經過加油站的時候會轉進去加個油,不過他沒有。他在綠燈亮的時候手忙腳亂的從馬路中間把車推到人行道上,雖然他其實急著趕回家打報告,可是他一直笑。其實油箱裡大概還有一點點油,所以他又勉強的騎了個一百多公尺,那時油門的感覺其實很怪的,扭大了引擎會要停要停的,放鬆了也會要停要停的,為了不要讓車停下來他很窘的用很慢的速度闖了一個紅燈,他實在是覺得很好笑。

車子終於又停了,他認份的下來推車,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實在是個可笑的下午,他摘下安全帽丟到車前,把車子推過一個又一個路口,然後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個早上。他覺得這樣把車推進加油站實在很糗,不過他很榮幸能夠這樣的把車推進加油站,滿身大汗的他相信總是在襯杉裡多穿一件汗杉的老爸在十三年前一定也是這樣滿身大汗面帶微笑的把機車推進加油站。加油的時候他偷偷的想,等一下車子一定發不動,在再度踩發到滿身大汗之後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有一個滿頭大汗兩次的傻子坐在機車上張口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大陽實在很大,所以總有新鮮事發生。

他明明就要回家趕報告的。他不禁想起今天發生的一連串鳥事,一直到沒油和發不動車為止,這時他心想:「哈哈剛好!」他根本不想回家報告,但壓力逼得他非如此不可,所以他覺得沒油和發不動車實在很爽。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五分多鐘,「時候到了」,他踩發、發動、然後回家。到家之後他發現自己浪費了一個多小時,其實他如果趕一點其實三十分鐘就可以回家了,他開始趕報告。他希望十三年前的那個早上,他老爸其實也不怎麼想上班,其實,二十幾年來他老爸一直都不想上班。

如果要阻止沒油這類鳥事在最緊急的時候發生,我認為幾乎不可能。一個人的危機處理能力在這時展現無遺,他可能在最少的時間裡想找出最近的加油站,並且找到最省時間的方法到達那裡,用最快的方法解決車子發不動的問題然後回家趕報告,但說真的,那有什麼了不起?能在這種倒運時刻慢條斯理的推著機車,面帶微笑東瞧西看,順便想像一下自己的糗樣,還可以作作日光浴的人,我說,他才是最幸福的人。他大概把報告給搞砸了,他聳聳肩,「沒辦法,車沒油了嘛。」他用那種杯子裡的水沒了那再倒就好的態度和幾毫沒有一點無奈氣息的微笑為自己那一小時的日光浴稍做辯護。

汽油用完純屬意外,但是那一小時你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自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