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24 16:48:53TAI&THAI

四十回首(27)—台客出車禍

北上補習的第二年,我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台客」身分,老實說,那時還頗有自卑感。一切都從「台灣國語」開始,在南部從上小學讀書,班上的同學常會因為「說台語」而被處罰,但從沒有因為國語說不標準而被嘲笑,因為班上幾乎沒有外省小孩,有也只是一兩個,在每個人都說不標準的情況下,「半斤八兩」誰也聽不出來。但來到台北這個「小中國」就不一樣了,常常脫口而出的台語不是被要求換另一種語言,換了另種語言又常被嘲笑說不標準,那裡不僅外省人多,連路名也幾乎全盤中國化,台北人對南部人的嘲笑就從語言開始,那也促使我開始思索「語言與國家」的問題,我在想作為一個台灣人不讀自己的地理,不讀自己的歷史,卻拼命去死背一個從沒去過的虛幻的國家的種種,包含那些三民主義的無聊教條與論語、孟子的八股文章,都令我極度反感。但只是在心裡疑惑,暨沒有人來解我的疑惑,課業的壓力讓我沒有時間去多想。
那年我認識了幾個要好的朋友,連同我四個要好的朋友中,一個是北部閩南人,我是南部閩南人,一個是桃園客家人,一個是北部外省籍。北部的外省籍大概是成長環境的關係,一句台語也不會講,不像我們這個年代許多南部許多外省籍的小孩,台語大都很溜。桃園因為環境上原本就是閩客雜處,這個的客家籍的朋友,台語算是通順,除了有客家腔以外,他跟後來轟動一時的命案主角桃園縣長就是同一個家族,另外這個閩南籍的朋友也是住桃園鄉下,忠厚、淳樸我迷戀了他好幾年。大學聯考落榜後,他其實比我更失志、更挫折,因為它是當時台北明星高中畢業的學生,後來只讀了淡水的專科學校,好幾次去淡水宿舍找他喝酒聊天跟他住在一起的夜晚,我都幾乎忍不住對他表白,我是那種只要有雄性肉體躺在我旁邊,我的熊熊慾火就會被燃起,而無法睡著的人,我們四個後來大學聯考都落榜了,他們都去讀專科跟夜大。
那年暑假,我邀請他們來家裡拜拜,他們一起坐客運車南下,在交流道附近下車,我向鄰居借了「偉士牌」機車去接他們,沒想到我一邊找人,最後竟然不小心撞上了一台在路邊買完檳榔要開出來的汽車,當時的機車是打檔的,情急之下大概打錯檔,車子加速飛了出去,人就重重摔在同學的前面,(事後同學說他們已經在叫我了),也還好同學已經看到我,立刻攔了計程車,送我去醫院,否則以當時頭部受創流血的程度,再等到救護車來,恐怕已經回天乏術,那次同學們什麼也沒吃到,就這樣在醫院陪我整整兩個禮拜。我又一次大難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