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5-02 19:49:55晴天

散步到桃花源


黃昏時分,我漫步街頭。

不禁問自己,已有多久,沒能好好地在一個我愛的地方散散步?

一個令我感覺自己永遠不會離開的地方、一個與我生命深處對真善美的企求相呼應的地方。

有這樣的地方嗎?的確是有的。或許得窮極一生去尋覓,我仍期盼某一天,當停下腳步不再流浪,我能以為我確實找到了。

確實找得到嗎?曾經以為自己找到了,暗自慶幸、珍惜、感動著;但就當我苦苦執取,它卻在一陣毫無預警的天崩地裂中,荒蕪為一片死寂;傷透我心。

在那炫爛與頹圮交替的轉瞬,心傷過後我才發現──舉目能及的桃花源並非不存在,卻也並非永恆存在,除非,自己心裡也有一個桃花源。心中沒有桃花源,自然永遠也找不到外界的那個;心中無圖,如何按圖索驥?

所以,放掉殘磚破瓦、揩掉眼淚,我開始在心底打造一個不會荒蕪的桃花源─只要一心一意灌溉,就能鮮活常新。這個桃花源,種滿了我對生活的盼望與期許;只要我願意,它將永遠開滿花朵,迎風搖曳。

天光已暗,城市裡的人們各自踏上歸途。

一架木椅上的夫妻閒聊著,父親看看腕表,拉開嗓子問廣場上正在溜滑輪的兒子。「可以了嗎?要不要去吃飯了?還要溜多久?」兒子沒有答話,逕自遨遊。

公園裡的矮座石燈,點起暈黃微光,映入眼底,使我想起某個小鎮上的某條道路,也曾有盞盞夜燈點燃,照亮當時我苦苦執取的那個桃花源。

「可以了嗎?」那父親和藹地又問。

我突然想回答「可以了」,如果有人問我的話。

因我明白,我心的桃花源已然生生不息,因而此刻的我可以出發,帶著心中的桃花源,不急不徐地,在人生裡散步;直到某一天,我會發現,在散步之間,不知不覺,我已然來到了下一個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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